粮长道:“李二田这几天病得厉害,他儿子狗蛋在家伺候呢。”

    既然如此,几人略略商议,便一起到他家瞧瞧。

    到了李家。

    院子的篱笆破败,到处都灰扑扑的。

    “有人在家吗?”

    听到响动,愁眉苦脸的李狗蛋出来,顿时一脸慌张与茫然:

    “各位这是……有什么事?”

    陆贤等人大致说了来意。

    李狗蛋却没有高兴之色,满脸勉强,似乎不怎么想与他们说话。

    更何况,他们问的太多了。

    到后来,狗蛋就摆手说:“你们走吧……”

    看他很是烦闷,顾英便问:

    “听说你父亲病了,现在如何了?”

    不问还好,一问,李狗蛋嘴一瘪,差点哭了。

    他苦涩的摇头。

    众人听到屋里传来咳嗽声。

    李景隆小声地和陆贤说:“怎么没有药味?”

    陆贤原本皱眉,在这山村里快折腾一天啦。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勤快过,又遇到一个不配合的,简直很不耐烦。

    但陆知白平日里的教导,总归是有几分用。

    陆贤迈步,往房屋里头看了一眼。

    就瞧见一个干瘦灰败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像要把肺咳出来。

    其他人也探头探脑的看。

    然后一股脑的吓跑了,七嘴八舌的问李狗蛋:

    “是不是得了肺痨?”

    “病多久了?有没有看郎中?”

    李狗蛋原本有点生气。

    但这群人各个衣着不凡,人多势众……

    他只得无奈的答道:

    “病快十天了,那天俺爹淋了点雨,天很冷,早上起来,就开始咳嗽,发热……

    找了孙郎中看,抓几副药,没吃好,越咳越厉害,我都不知该咋办了……”

    陆贤走出来,问:“你不会换一个郎中看吗?”

    李狗蛋说:“没有钱嘞,借了一点,要过年,借不到……”

    他抹了抹眼泪。

    说着这些的时候,他已清楚的认识到,照这样下去,他爹只有死路一条了。

    最可怕的是。

    棺材、墓地,都没钱准备……

    众人皆是沉默了。

    顾英、顾华、顾秀连,顾家兄弟三人,相视一眼,也是差点哭了。

    两个月前,他们的爹顾时,急病而亡。

    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李狗蛋现在有多绝望。

    小胖陈佑皱起眉头,环顾四周,不理解为啥会这么穷,然后斥道:

    “哭个球!不就是没有钱吗?给你十贯钱,带你爹去看病吧!”

    陆贤看看李狗蛋,再看看顾英,想到李二田那虚弱绝望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现在明白了,爹还是很重要的,人不能没有爹。

    幸好,这深刻的领悟,是从别人的爹那里得来的……

    先前,看到顾英没了爹的惨样,陆贤才恍然觉得,自家逆爹还挺有用的。

    就是打人有点疼。

    陆贤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说:

    “我也给你二十贯,你别哭了。我们牛车空了两辆,你刚好可以坐车去镇上,赶紧到回春馆去找郎中!”

    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解囊。

    眨眼间,就凑出了几十贯。

    李狗蛋人已经完全傻了,眼睛睁得极大。

    要不是厚厚一沓宝钞真的塞进了手里,他还以为这些少年是在消遣他。

    见他发起了呆,陆贤又斥道:

    “愣着干甚?还不快些收拾准备!对了,你家还有旁的人吗?”

    李狗蛋连忙应了两声,可手里攥着宝钞,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不知该往哪儿搁。

    原来他家还有个娘,在镇上做工,一心想挣点钱给他爹看病。

    但那点微薄的酬劳,简直是杯水车薪!

    于是,学生们按照三口人的量发放了物资,又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大伙一起回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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