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县,招了你们这么多人去,怎么还是忙不过来,能有什么事叫你们忙成这样。”

    “还不是从县县令不知所踪那事,掰扯了许久,如今从县已归到柳大人手下了。”姑娘道:“一半的人手都被派去从县了。”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便不吱声了。

    柳意说的是,从县县令自己走了。

    但包括他在内,大半个丰县的人都觉着,那从县县令是让柳意派人干掉了。

    这便更让人对着柳意时小心了几分。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总之这些词汇是全都堆在了柳意身上,却只敢在心中想想,面上更比以前讨好恭维了几分,生怕哪里惹了她,落到个跟从县县令一样的下场。

    中年男人闭嘴了,他闺女却还说着:

    “接管新县,四处都忙糟糟的,像是韩家的六姑娘三公子,都被派去了从县,说是至少要在那边待上一两个月呢。”

    她还像模像样的批评父亲:“人家韩家那样大的家业,韩家人都没说什么,我与弟弟只是忙碌了几日而已,您便这般,咱们家何时才能在柳大人面前出头?”

    “我说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我。”

    中年男人无法,说起来这又是一桩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家中几个女儿向来是温顺知礼的,尤其是这正室所出的三女儿,向来懂事乖巧。

    柳意要他们家中孩子去衙门做事,这孩子去之前还偷偷怕着哭过几回。

    可去了小半个月之后,不光不再怕了,成日里还昂首挺胸,吃饭都比以前多吃了许多,早晨还要早早与衙门的人一同晨跑,瞧着半点文静都没了。

    说她吧,她便振振有词:“我这是与柳大人学的,以后,我也要成为柳大人那样的人!”

    那他敢说“柳大人这样不好”吗?

    就怕他前脚刚说了,后脚柳意便带着一群兵破门而入,抄家灭族了。

    只能安慰自己,如今乱世,女儿力气大一些,个子高一些,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可除了身体饮食上的变化,这三女儿说话也没了以往的娴静,有时还能抓着他这个当爹的话茬,说他说的不对。

    尤其是他训起家中夫人时,这向来乖巧的女儿便像是竖起了毛的斗鸡,护在她娘亲面前,挑他的不是。

    真是倒反天罡。

    向来只有父训女,哪有女训父的。

    只是他若生气,女儿便跑到官衙去住,吃喝都在那边。

    说要断了她的月钱,可人家自己有俸禄,虽不算多,但一个人吃一个人喝的,怎么也是够花。

    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管不住在衙门当差的孩子了。

    这林家的男主人是心里百般无法接受的,向来在家中,他都是说一不二。

    按理说,哪怕是孩子们成了婚,面对他这个父亲,也照样要孝敬,要恭顺。

    可如今,一个个还没成家,就已不听他的话了。

    偏偏他也无法,以前不高兴了,可罚儿女不准吃饭,也可罚了他们的月钱。

    如今他们自有地方吃食,自有俸禄领着,从前的那些招式是用不上了。

    要说动用家法,用大棒子打,先不说当爹的舍不舍得,只说如今这些孩子都是衙门的官吏,他也不敢动手啊。

    前阵子有家商户的闺女在家中挨了家法,柳大人便亲自请了那商户上门喝茶。

    听闻商户离开官衙的时候,腿都是抖着的,再不敢动他女儿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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