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说过,与人谈判,吵架拌嘴是下策,互相拿捏是中策,心理博弈才是上上策。

    谈判,谈的就是心理博弈,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是输家。

    她说的都是假话。

    欺君之罪是真的;女扮男装是真的;牵连整个温家也是真的,但楚渊池似乎真的以为摄政王会偏向她。

    看来,她赢了。

    “大哥,吃好,喝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狸扬着茶杯,跟他手边的茶杯碰了一下,喝完后,扬长而去。

    楚渊池疲惫的眼中充斥怒意,不甘,又震惊。

    嚣张!

    太嚣张了!

    她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可如今摄政王掌权,她跟摄政王共谋皇权,他如果针对楚狸,摄政王必定不会放过他。

    他哪里敢再把楚狸活着,还是个女子的消息公之于众?

    他不敢赌。

    楚狸走下楼来,扫了眼神色惶惶的李知府,对上眼神时,李知府下意识低了低脑袋。

    “楚小姐。”独眼龙走上前。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回河西客栈。”

    “好。”

    解决了一桩心事,揪出了暗处的凶手,从今晚开始,也能睡一个好觉了,心情自然不错。

    可住在客栈,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吩咐几个侍女,花了一天时间,找到了一幢不错的小楼阁,临近湖边,带小花园,不比之前被烧毁的那套差。

    自然,价格也很美丽。

    与老板谈好后,写房契、按手印,等官府那边盖了章子,就能搬进去住了。

    这两天,她还是暂住在客栈里。

    白羽鹦鹉清理着自己洁白漂亮的羽毛,“主人救命,嘎嘎——”

    “主人救命。”

    楚狸躺在软榻上,撑着脑袋,观察着水盆里的龟师叔,修炼龟息功。

    但,她当真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

    龟师叔趴在那里,一趴就是好几个时辰,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她盯着盯着就犯困了……

    ‘小九。’

    谁?

    谁在叫她?

    楚狸撑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自己只眯了一会儿而已,窗外就已经夜色华灯。

    她睡了这么久?

    ‘小九。’

    ‘谁在那里?’

    楚狸看向屏风,朦胧的光影之下,一道高大宽厚的身影若隐若现,角落里的烛光轻轻的跳着,模糊的不太看得清。

    她疑惑的走过去。

    那道身影忽近忽远,飘忽不定。

    她伸出手,掀开帘子,犹疑的推开屏风……忽然,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啊……’

    那双手苍劲有力,仅一只手掌,就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还未看清他的脸,那灼热的气息已经攻入她的领地: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疯狂的想你,甚至想随你同去,一了百了,你这个心狠的女人!’

    ‘我没有……’

    “皇叔!”

    即便没有看清他的脸,一声低呼也脱口而出,猛地睁开双眼,弹坐起身来,摸着自己的脸、脖子和衣服,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她梦到了楚棣迟。

    梦里,他发狠的捏紧她,质问她的无情与狠心,一双发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无比狰狞痛苦,像滚烫的炭,烙在她身上。

    她怎么会梦到他?

    他……

    在责怪她吗?

    当初之事,事出突然,她从未想过会被射杀,后面来到江南,也是为了用自己的死,让一切回到正轨。

    可他怎么,怎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么猩红,那么痛苦。

    楚狸抚着心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好像压着一块石头,闷闷的,有些发紧。

    正当此时,一道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划破夜色。

    啪——

    有人!

    楚狸神色一正,掀掉身上的薄毯,吹灭蜡烛,轻步走近窗边,只听闻那道脚步声踩踏着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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