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教授,怎么了?”江嫦没有开门,在院子里面问道。

    “我妈她发烧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里带着哭腔。

    江嫦一惊,说了一句“等着”,转身进了屋子。

    她也没有退烧药,只提着一个暖水壶,想了想又将放在灶台上的浓稠鸡汤盛入保温盒里。

    她在这个村没什么朋友,牛棚的这群人虽然戾气重,但在原身模糊的记忆里,不光没有欺负辱骂过她,反而对她多加照顾。

    他们在自身都不如意,受尽了人类最恶毒的伤害下,还能保持善意地对待一个疯傻的孤女,本就是难得的。

    按理说这个冬天他们住在牛圈里,比往日的破棚子更加暖和,没想到身子一向硬朗的小老太太竟然病倒了。

    江嫦打开门儿,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塞给小赵教授,说道:

    “你先回去,给老太太喂点热水,顺便看能不能吃下东西。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赵教授“哎”了一声,麻杆一样的背影跌跌撞撞地跑向牛圈。

    江嫦拢了拢身上的袄子,裹上自己的绿头巾,又用围巾把自己包裹严实,才出门。

    她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村长家门口走去。

    开门的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手里还端着饭碗,碗里放着杂粮窝窝头和一点咸菜。

    小姑娘好奇地盯着江嫦手中的手电筒,问:“你找谁?”

    “找你爷。”江嫦开口。

    女孩儿冲院子里面喊一声,“妈,有人找我爷。”

    一个妇女泼辣的声音传来,“大晚上的,你爷早睡了,白天再来吧。”

    “老村长,我是江嫦,寻你有事儿。”江嫦看屋子里没有动静,只能大声喊一嗓子。

    西北风这个时候灌入她的嘴里,呛得她好一阵咳嗽。

    女孩等她咳嗽完,才说道:“我爷睡了。”

    江嫦挑眉,“我刚还看见你爷在吃饭呢。”

    女孩愣住,小嘴张大,不可置信道:“你咋瞧见的。”

    江嫦道:“我就抬眼一看,就瞧见了。”

    女孩儿明显不信,突然问道:

    “你真的是江大肠?我姑说你变得更像妖精了,我怎么觉得不像?”

    江嫦真心夸奖道:“说明你眼光比你姑姑好。”

    那小丫头露出参差不齐的小米牙,朝江嫦吐一口口水,高傲道:

    “你个疯婆子少忽悠我,江七丫说了,你是披着人皮的妖精,专门吃小孩儿的。”

    江嫦:莫名其妙地手痒怎么回事儿?

    “四丫,你和谁叽叽咕咕呢,大冷天的,小心把你耳朵冻掉。”

    四丫冲着江嫦做个鬼脸,扭头往自家门口跑去。

    恰好同出来的人撞个正着,四丫摔个屁墩儿还牢牢护住手里的碗。

    头上顿时挨了铁砂掌,“你个死妮子,寒冬腊月的在外面干什么,冻出病来可怎么好。”

    江嫦看着小丫头抱碗痛哭的模样,摩挲了一下自己有些痒痒的手。

    哎呦妈耶,这一巴掌打得,真是: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不大会儿,老村长披着棉衣就出来了,他手里也拿着手电筒,望着裹成粽子样的江嫦道:

    “妞子,吃饭了么?这天寒地冻的,出什么事儿了?”

    江嫦把脖子缩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老村长我来是问您寻点退烧药。”

    村长问,“你发烧了?”

    “断断续续有些烧,捂汗也没用,想来吃两颗药发发汗就好了。”江嫦信口开河。

    村长扭头对出来的人道:“去把家里剩下的退烧药拿来。”

    那人扭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村长婆姨吊着嗓子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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