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仲夜,蝉鸣在树间,蛙声在溪涧,虫吟四下间
篝火旁,众人坐在一边,两名金丹境的黑衣人,被绑着跪在另一边。
夏风摇曳篝火,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气氛压抑,肃穆,带着些许诡异。
许轻舟轻松掰断手中如成人胳膊一般粗的木柴,顺手扔进了火堆里,惹起了火星四溅。
\"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便出卖了自己的老东家。
老者道:“是魏国公。”
青年者却是淬了一声,义愤填膺道:“呸,什么魏国公,是苍月曹那老不死的。”
闻言的老者不可思议的看了青年一眼,愣住了。
白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你看我作甚,你看我,他也是老不死的。”
老者眼珠瞪得更大了些,喉咙蠕动,竟是无言以对
这般一幕,不由惹得几女嗤笑,特别是苍月心吟,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许轻舟也不由倾起了嘴角,至少从这一句话来分析,这看着面相稍微年轻的青年,比这老者的求生欲要强很多啊。
便假装轻怒道:“行了,那么大声干什么?”
青年一改愤愤之态,恭敬道:
“我错了。”
老者深呼吸,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朝夕相处的道友变了,变得让他陌生,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
往日的一身傲骨呢?口口声声的情意呢?
可是青年看向他的余光,似乎又在说,看什么看,不是你这么教我的吗?
许轻舟多少也有些意外,心想这小伙,懂事的可怕啊,是个人才。
“咳咳。”清了清嗓子,遂又问了一句,“第二个问题,白天为什么跑?”
许轻舟没来由的问题,让这一老一少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如听错一般,不明所以。
就连苍月心吟都不由努了努嘴,心想,这问题问的,是真多余啊?
换谁,谁不跑呢?
那一老一少,持续发懵,未曾回神,自是不曾作答,小白一个眼神便就横了过去,拳头跃跃欲试。
“聋了吗?先生问你们话呢,为什么要跑?”
听到小白的呵斥,二人先浑身一颤,对上小白的目光,二人浑身又一缩。
眼底满满的恐惧,特别那老者,顿时感觉自己那肿的变形的脸更疼了些。
慌乱急促的答道:
“害怕,因为害怕。”
“对,对,我们看到那阵风,知道打不过,所以就跑了。”
许轻舟压了压眉,盯着二人,好奇的问:
“所以,你们是因为怕死,打不过,才跑的了?”
看着许轻舟那明知故问的样子,两人心中只骂娘,心里很清楚这是在耍他们呢。
可是忌惮旁边虎视眈眈的蒙眼少年和银发女孩,他俩自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连连道是,“对,对,对。”
“是的,先生明鉴。”
“愚蠢!”许轻舟呵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却是听的二人又是一愣,心想跑还有错了?
许轻舟自是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我且问你们,遇到打不过的对手,最聪明的做法是什么?”
说话间视线看向那老者,指着其道:
“长者优先,你先回答?”
老头懵了一下,看看许轻舟,又看看身侧的同伴。
还不忘了偷看一眼许小白,心想这是什么问题,可是
他深呼吸,郑重道:
“跑,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
他给出了他的答案。
许轻舟摇了摇头,没有否定,眼中却尽是失望。
看得老者心里一咯噔。
他又将目光看向了那青年,问:“你呢,你会怎么做?”
青年自知,老者的一定不对,问题的答案一定不是跑那么简单。
想了又想,深思熟虑道:
“敌人强大,跑不一定能跑得过,就像我们一样,还是会被抓回来,所以,我会装死。”
说完不自信的看向许轻舟,真诚的问道:
“我对吗?先生?”
“啧啧啧。”许轻舟啧舌,在众人的期待中晃了晃手指,慢声道:
“你们的选择,都是最愚蠢的方式,最下乘的,所以你们被揍了,还被绑在了这里,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说话间他还不忘了耸耸肩,一副你们就是活该的样子。
苍月心吟听在耳中,也不由转动大大的眼珠。
她不明白,这先生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她觉得跑没什么问题啊,打不过可不就是要跑吗?
三娃倒是表现的淡定的多,依旧安分的呆着,静静地看着许轻舟装13。
一老一少无可反驳,他们确实被抓了,也被揍了。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酸苦着脸。
“还请先生示下,我们该如何做?”
老者询问,眼中满是虔诚。
听闻这样的问题,许轻舟的眼底在火光晃动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似乎就是在等对方这么问一般。
一本正经的道:
“也罢,今日我心情不错,就点化点化你们。”
看着突然严肃的许轻舟,众人的身体下意识的坐直了些,眼中的光也更浓郁了些。
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们很想知道,除了跑,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好办法去应对。
属于许轻舟的办法。
许轻舟见期待感拉扯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磨叽,当即解密,郑重说道:
“遇到打不过的人,跑是下策,你都打不过他了,你能跑得过他吗?”
“装死是蠢货,你是修行者,你都打不过的人能是凡人吗,装死能有用?”
一老一少懵懂点头,确实非常在理,无法反驳。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呢?很简单,就六个字,我说,你们记。”
许轻舟话音微微一顿,一字一句再道:
“打不过,就加入。”
六字一出,众人懵了。
那眼中的期待,慢慢呆滞,悄然恍惚。
三娃第一反应,是看向许轻舟,看着他侧脸,倒吸晚风。
苍月心吟一口热茶险些没喷了出来。
远处偷听的沈君,更是险些没从那树上掉了下来。
一老一少,那自不用说了,感觉一刹那,脑瓜子嗡嗡的。
打不过,就加入。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和投降有些类似,但是绝对有本质的区别,
说难听点,投降那叫屈服,软骨头。
可是这打不过,就加入,可不叫屈服。
这叫顺势而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可否认,许轻舟说的很有道理,一老一少也似乎明白了一般,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他们缓缓打开。
许轻舟似笑非笑,在气氛诡异了数息后,主动询问。
“怎么样,你们悟了吗?”
二人能修炼到金丹境,又活了上百年岁月,哪里有傻子呢,当即就明白了许轻舟话里的意思。
疯狂点头,连忙表态。
“我悟了,悟了,我愿意效忠先生,为先生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也是,我也随意追随先生,从今天起,我与苍月曹那老贼势不两立。”
许轻舟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可是仅仅也只是悄然一逝,便恢复如初。
三娃互相对视,似懂非懂的点头,在看向许轻舟的时候,眼中的崇拜更浓郁了几分。
苍月心吟漂亮的脸蛋抽了抽,表情呆滞。
“这也行?”
这一刻她理解了,理解了许轻舟刚吃饭前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杀人下策,诛心次之,让敌为己所用,才是上佳。
他是真做到了,就问了对方两个问题。
没有威胁。
真的是在讲道理,也真的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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