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内……
京都的人就都知道了,忘忧先生是圣上请来的座上宾。
也都知道了,忘忧先生的手下有元婴尊者。
故此商贾也好,士族也罢,还是朝中官员,无不携重礼登门拜访。
为的自然都是巴结这先生。
许轻舟虽喜静,可是这一次,却是来者不拒,有礼亦是照单全收。
他不怕欠人情,就怕不欠人情。
至此往后数日,南城别院门庭若市,许轻舟的府邸里也堆满了金银。
一时之间,关于他的消息,遍传京州,比之当初天霜,更甚之。
“忘忧先生,听说过没,晓得什么来头不?”
“谁不知道,是公主殿下从青州请来的高人”
“听说冀州王府的事,就是忘忧先生干的,是个狠人啊。”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小道消息,那先生是顺着灵溪来的俺们苍月。”
“你怎么那么能扯呢,忘忧先生,来自天霜,云城的山王当年造反,知道是谁指点的吗,就是忘忧先生。”
“当真”
“呵,我什么背景,你不清楚,家父当朝宰相的车夫,这是内部消息。”
“嘶”
时唯三月,风起江南,百花最艳时,忘忧先生的故事也随春风开遍了京州,又开到了钱塘,最后上了余杭
短短几日的光景,忘忧先生名声大噪。
士族工商皆来拜见。
有人说,这先生是仙人
有人说,这先生要当宰相
众说纷纭,自不相同,但是知情者,却是门清。
现在巴结,好过以后千般谄媚。
许轻舟虽然收了人家的礼,但是他不白收。
礼无大小,亦无关官职高低,他自是都有回礼。
发挥系统优势,许每人一诺,可为家中任意一女子,解心中一忧。
或是姻缘,或是除病,又或者是传宗接代等等等,尽数不相同。
当然,有些求治病的,自是无需排队,来多少他便就救多少。
花费行善值少许,却是得了满朝人心。
城中官员,方才没过几天,大多都得了他的恩泽。
对于忘忧先生的敬仰和感激,也不再仅仅只是停留在纯拍马屁和巴结上了。
当然,许轻舟也不是善人,无利不起早的事,他可不干。
他在铺一盘棋,很大很大的棋盘。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许轻舟在忙自己的事,苍月心吟也在忙自己的事。
她重整朝纲,清除异己,整个京都朝堂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至于六位公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已然被苍月心吟逼到了角落。
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成了那待宰的羔羊。
最后捏着的一张牌,也仅仅只是各封地支持他们的王,还有宗族的名头。
却始终形同虚设,以无实权。
可是即便如此,苍月心吟依旧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继续将手伸向了六人,势必要给他们覆灭一击,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心里很清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六位国公就得拔了,特别是魏国公这座大山。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她断然无任何收手的可能性。
魏国公在朝堂中频频受挫,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啸,悲从心生。
“悠悠苍天,何不助我”
魏公失了势,从此不早朝。
其余几位国公自是也大差不差,面对圣上的压制,他们无能为力,也只能摆烂。
夜宿醉青楼,寻花问柳,日深居宅院,不问事事。
苍月的朝局开始平稳,党派之争渐渐远去。
许轻舟知道,时机到了。
苍月心吟也同样清楚,该收网了
三月中旬,入京都第十六日。
深夜,月明星稀。
南城别院,迎来两位特殊的客人。
他们披着黑衣,掩藏于夜色中,敲响了南城别院紧闭的大门。
“大晚上的,谁啊。”
一当值家丁,不耐烦的打开了门,便见两名黑衣人站在了门口处。
其中身材高大者,低沉道;
“去,通报忘忧先生,有贵客来访。”
那开门的护卫,本是憋着一肚子火,但是看到来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后,却也不敢迁怒。
心中清楚,对方绝非寻常家的人。
自己绝对惹不起,正准备去通报,却有一柄寒刃自宅院深处袭来。
“嗖——”地一声,洞穿黑夜,凌冽寒芒,擦着那护卫的面颊掠过,只蹦门口黑衣人。
身材好大的黑衣男子,袖口一荡,二指一晃,将那寒刃稳稳接住。
四周风起,微微轰鸣。
黑袍下,一双寒眸阴狠,冷声低喝。
“忘忧先生,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暗处,周虚,张平,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前院。
他们面色凝重,冷冷的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麟,退回去,相识一场,别逼我们动手。”
黑衣壮汉手中一掷,寒刃笔直插入地面,发出悦耳剑鸣,一把拽下身上黑衣,露出健硕的身型,一双眼中闪动锐利。
“呵我还真想试试,你们长进了多少。”
“这里的人,你们惹不起,别找死。”
周虚的声音变得更沉了些,警告道。
这次不等黑衣壮汉出言,便被身后的男子,拦住了。
“麟,不可无理。”
黑衣大汉虽不甘心,却还是遵循了此人的训诫,收起了杀心。
可是眼中战意和挑衅却依旧热烈。
那黑衣人走到了麟之前,缓缓摘下黑色的帽子,借着月色,周虚和张平也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苍苍白发满头银,慈眉星目尽沧桑……
来人正是旧主魏国公。
只不过,不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魏国公了。
变得更憔悴了些,也更老了。
月下逢旧主,深夜遇故人,周虚和张平内心感触颇深,眼中神色阴晴交错,很是复杂。
他们虽然跟了忘忧先生,可是当初魏国公对他们,确实不错。
如今看到旧主这般狼狈态,心中难免触动。
“魏公?你怎么”
魏国公笑道:
“周虚,张平别来无恙,相识一场,还望行个方便,去替老夫通报一声,就说苍月曹深夜拜访,求先生解惑。”
周虚张平对视一眼,迟疑许久,互相点头,收回目光,又看向了魏公,
张平道:
“且等着,我去通报先生。”
魏国公平和笑笑,微微低首。
“那就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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