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许轻舟立在桃树下,站在灵河边,举着酒坛,饮一口,吟一声,自我陶醉,打发着又一日的无聊时间。
林霜儿不知何时,来到其侧,小手背身后,侧身半眯眼。
“先生,好诗哦。”
许轻舟微微侧目,看着眼前姑娘,问:“你怎么来了?”
林霜儿乐呵呵问:
“来看看你呗,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许轻舟撇了撇嘴,意味深长道:
“醒来明月,最后清风,呆在哪里都一样。”
林霜儿蹙了蹙鼻,旁敲侧击道:“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如试试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呢,把无忧他们都接过来,以后就别走了,嘻嘻。”
许轻舟饮了一口醇酒,带着七分坦然,三分苦涩。
“于人间一趟,什么才是归宿?都不过只是暂住罢了,皆是人间一浮萍,随岁月浮尘,哪里来的家呢。”
话音一顿,坦然一笑:“当然,也不需要,活着就好。”
林霜儿蹲下身,捡起了一个石头,顺手就扔进了灵河中,说道:
“先生说的对也不对。”
“哦,姑娘有何高见?”
林霜儿转过身,微微仰头凝视许轻舟侧脸,皓唇轻启,笑道:
“霜儿觉得,英雄可以不问出处,但是不能没有归宿,先生也一样。”
“先生立志,渡尽苍生,可是总会有累的时候呀,到时候,总得有个歇息的地方不是。”
“就像释槐鸟,无论飞到哪里,也有只等着它的蓝桉树啊,累了,也能歇一歇,歇好了才能在远行,也才能走的更远”
许轻舟微微一怔,无可反驳。
“嗯林姑娘这话说的,挺有深度啊。”
林霜儿抿唇笑笑。
“跟先生学的呗。”
许轻舟凝望天上流云,若有所思,小声嘀咕。
“确实应该有个家的。”
“先生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我看先生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哦”
“嗯,没错。”
自那日溪画云诗定亲之后,许轻舟便按照约定留在了仙音阁。
云诗还差人,在那灵河边上,桃林里选了一片空地,亲自为许轻舟搭了一座院子。
听闻许轻舟在落仙剑院上养了鸡鸭鹅羊猪,于是也给许轻舟找了一些,放了进去。
还砍了数棵桃树,弄了一亩菜地。
为的就是让许轻舟待的舒服一些。
盛情难却。
许轻舟自也就住了下来。
每日自然也替宗门中的弟子解忧。
她们都是排着顺序来的,许轻舟都不用管,只用清晨起床,为院前来访的姑娘,解忧消愁就行了。
他听闻。
关于名额之事,仙音阁三阁十六堂,都是轮着来的,至于私底下,怎么选出这个幸运儿来。
许轻舟倒是也没有过问。
至少,他是省心的,就挺好了。
自那日以后,云诗和溪画的婚约也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但是,婚礼还没办。
他们这修仙界也讲所谓的良辰吉日。
一通演算,最终定在了十年后举行。
至于怎么算出来的,许轻舟就不得而知了,也没有问,反正就是挺玄乎的。
看的不是日子,而是年。
离谱。
溪画与云诗,可不单单只是结成道侣那么简单。
他们二人,一个是一宗之主,一个是一国帝君,二者结合,涉及颇广。
那是宗门大事,也是国家大事,自然也是这天下的大事。
虽然婚礼定在十年后。
可是吧,听说请帖已经发下去了,在许轻舟看来,就更离谱了。
当初我说换件衣服,你跟我讲分秒必争。
现在等个十年,你说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这让他还能说什么呢?
索性没自己什么事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呗,他还是老老实实解忧渡人,消磨光阴就对了。
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这不。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日子还不是一样的在过。
不过,现在的许轻舟已经不痴迷种菜养猪了,他迷恋上了另一桩事情。
酿酒。
用这满山的桃花酿花酒,还给其起了一个名字,就叫:《桃花酿》。
经过几年的摸索,手法已有小成。
酿出来的酒虽然不说醇香四溢,但是最起码能喝,也喝不死人就对了。
至于为何想到酿酒这一出。
没办法。
从凡州带来的存货,被自己喝了大半了。
剩下的,他得省着点,故乡的酒,那可是喝一坛少一坛啊。
至于黄州的酒,自然也有好酒。
就比如最出名的《天子醉》,溪画就给自己送了很多,味道吗,自然也没得说。
所以,归根结底,酿酒还是因为无聊,消磨时光而已。
长生修行,几十载光阴,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段,未来还长着呢。
他非仙,亦非圣,总归还是要有一些爱好的不是。
在仙音阁的日子过的很快。
一眨眼,十年时间,就没了。
许轻舟也在桃花林里住了十年,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半。
期间也常有故人来访。
池允书来了一次。
洛南风和夏晚怡来了一次。
剑临天比较勤快,来了六七次,闲的。
而且每一次来都住的很久。
明面上是冲许轻舟来的,可是真正的原因,是个人都清楚。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若非仙音阁的规矩。
这小子怕是都住下来,就不走了。
故人每次来,许轻舟自然都是大方的取出桃花酿,大摆宴席。
伴着月色买醉。
至于三娃。
境界依旧,不曾突破八境。
算算时间,这一境挡住他们都快二十年了,不过倒是也能理解,毕竟修仙路,越往后本来就是越慢的不是。
快了未必是好事。
高境界修行,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稳字当先。
眼见云诗和溪画大婚之日将临,整个幻梦山也忙碌了起来。
他们的婚礼选在晚春,那时候也正是桃花开的最浓的时候。
初见桃木抽新枝的日子,许轻舟也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正在动手和泥,准备在建一座新的酿酒小作坊。
忙碌中,溪画又来了,今日未曾带着面具,所以一如既往的帅气。
“先生,在忙呢?”
看着这张如画一般的脸,许轻舟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的好心情都被打破了。
头也不抬的埋怨道:
“你又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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