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心吟一怔,呆滞原地。
是啊。
就算有来生,若是不在浩然,先生能找我到我吗?
我又能找到先生吗?
还有遇到的可能性吗?
这些问题,快速的闪过脑海,苍月心吟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确定的。
而对于她来讲,不确定便是否定。
她下意识的握紧双拳,即便这具魂体似乎并使不上任何力气。
“前辈。”
扬起头,怔怔凝望着眼前的仙人,近乎祈求道:
“您可以帮我吗?”
她是皇,万万人之上的皇,生来就站在那山巅俯瞰群山溪流,除了那位先生,她从未向人低头。
哪怕是神。
可是这一刻,为了那位先生,她在祈求。
“我来,不就是来帮你的。”神仙一般的男子淡淡道。
苍月心吟急促问:“真的吗?”
老神仙不答,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来。”
二人前行,一直走,直到那黄沙大漠的尽头,见灰色的天幕上泛起了些许红芒,似那极光。
在走近一些。
才知那天上的光竟是来自地上。
那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花海,无边无际。
此花无叶,花瓣若细小的针,红的鲜艳,一眼看去。
宛若一汪血色的汪洋,将那天都染成了浅红。
苍月心吟神色迷离,眼中竟是惊奇,小声呢喃。
“彼岸花,原来真的有彼岸花。”
“你认得此花?”
苍月心吟点头,徐徐道:
“听那故人说过。”
“他说,这世界上有一种花,开在轮回路上,名叫彼岸花,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生生相错,永不相见,没想道,真的有”
老神仙眯眼笑道:
“没错,这就是彼岸花。”
“花开花落各千年,花叶世世不相见。”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情不知因果,缘注定生死。”
话音一顿,神仙抚 长须,指向前方,继续道:
“你不是问我如何帮你吗?往前走,走过这片花海,见一条河,跳下去,待一千年,便可得路引一张,在回来走轮回道,见一泥塑时,将路引点燃,你便可与泥塑交易,拥有一次选择转世位面的机会。”
苍月心吟眉梢一拧,“千年?”
老神仙道:
“对,就是千年,不过老夫话要讲在前头,那河叫忘川,忘川河里装着的是这全天下所有的罪恶与苦难,跳下去,你将会无时无刻承受数不尽的痛苦。”
“你的肉体会时刻被火烧,被刀削,被斧凿,你的灵魂会一点点被撕碎,然后缝合,在撕碎”
“无穷无力的痛苦,往后的千年里,每一秒钟都将身处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但开始,就没有退路,你要想好了,是放下心中那份执念,老老实实投胎转世,还是在那罪恶中煎熬千年,生不如死。”
苍月心吟迟疑了,但是她并不是怕,而是千年太久,对于她来讲,是前世生命的十倍长度。
她怕那先生等不了她那么久,也怕自己等不了那么久。
咬着唇,问道:“我不怕疼,有更快的方法吗?”
老神仙笑笑,意味深长道:
“小姑娘,这个世界上,凡事皆讲因果,若想有所得,必将有所失,在天道的秩序里,付出和得到是对等的。”
苍月心吟舒缓眉梢,选择了接受。
“多谢前辈赐教。”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老神仙问。
苍月心吟试探道:
“最后一个问题。”
“讲。”
“是是先生让你来的吗?就是许轻舟,他叫许轻舟。”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偏袒,老神仙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他能想到的,只有先生一人。
老神仙摇头,坦然说道:
“当然不是,千年的生死煎熬,你那位先生,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受那样的苦呢?”
苍月心吟有些恍惚,追问:
“所以你和先生认识。”
“小姑娘,问题太多,可不好哦。”
“抱歉,我失态了。”
老神仙荡了荡袖袍,道:
“好了,该说的,老夫已经说了,至于如何选,就由你自己做主吧,走了。”
说完竟是不等苍月心吟反应过来,瞬间化作一道极光,如同黑夜中燃放的烟火,直冲天际。
转瞬消失不见,天地间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 也只有那依旧回响在天幕之下的那道回音。
“碧落黄泉一念间,花开花落各千年,花开一刹见叶落,叶落一瞬花自开……”
“姑娘,你可要想好了,人生没有回头路跳下去了,那就是一千年。”
苍月心吟听声落,见光散,在无踪影,回望身后,黄沙大漠,在看身前,花红漫天。
一边是死气沉沉,循规蹈矩的安之若命。
一边是生机勃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不认命。
这是一次抉择。
代价是千年。
然而她却已经有了答案,若是不能在见到那先生,她就算是转世轮回千次万次,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先生,她想要赌一次,哪怕会拼上性命。
她转过身,步伐坚定,眼中泛起的光,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本就寻常,承蒙先生不弃,才与先生深交,而我却将你一点点推开了。”
“这一次,就让心吟主动一次吧,主动靠近先生。”
姑娘渐行渐远,直到被那片花海彻底吞没。
世界。
也彻底在这一刻,没了声音。
千年苦等。
只为了能生在有你的地方,只会了那句,我见众人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先生,等着我。”
轮回的天依旧是灰色的,岁月长河毫无波澜,而那时间的长河却仍然在向前奔腾。
苍月心吟死了。
初闻死讯,许轻舟痛心疾首,在山外醉了好几日,并未回到小院。
满山的弟子都要找疯了。
没人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后来,是先生自己回来的。
依旧白衣醒目,依旧笑若春风,当别人问他,去了何处时。
他也只是笑笑,说在忙里偷了个闲。
大婚早已结束。
来宾散尽,就连新娘也陪新郎回了娘家。
三娃也被许轻舟赶回了家。
而他则是又摊开解忧书,一如往常。
“还是得挣钱啊。”
“对了,义父,前几日,我喊你,为何不理我?”
[系统嘛,一辈子,难免有那么几天会掉线不是。]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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