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来得很早。
这种时候,墨北洲不可能缠着她。
她站在乔望舒身边,温声宽慰:“三嫂,你放心吧,三哥知道你在等他,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乔望舒点点头:“嗯,一定会的。”
嘴上是那样说,但无论别人怎么宽慰,她都不可能静下心来。
安柠也没多说别的,一直陪着她。
秦博旭压力很大,研究了许多方案,最终选择了他认为最佳的一种。可手术风险还是很大,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把三爷的命折在手术台上。
手术同意书是乔望舒签的。
她是墨北辰的妻子。
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
各种手术风险,秦博旭都提前和乔望舒说了。
简单来讲,风险高达百分之二十。
虽然已经立秋,但京城的天气仍旧炎热非常。
医院二十四小时开着中央空调。
乔望舒还是觉着躁郁难安。
手术室内。
所有医护人员,都在紧锣密鼓地为手术做准备工作。
墨北辰胸上被秦博旭划了线。
护士正在给他的身体消毒……
秦博旭穿着防护服,戴着医用口罩,口吻简明且镇定:“各项身体体征如何?”
裴松答道:“很平稳。”
秦博旭“嗯”了声,站在手术台前:“三爷,您感觉怎么样?”
墨北辰如实回答:“没什么感觉。”
秦博旭颔首:“手术是全麻,时间会特别长。您就当睡了一觉,放轻松。”
手术开始。
在麻醉的作用下,墨北辰很快失去意识,陷入昏睡。
所有医护人员,都按照秦博旭事先安排好的流程。在既定的岗位上,做自己该做的事。虽然秦博旭反复研究斟酌了手术方案,做了很多次模拟实验。可真的上了手术台,还是会有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手术开始三小时。
乔望舒收到了病危通知。
墨北辰被推进去后。
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听到“病危”两个字,她心脏狠狠一抽,只觉得胸闷,压抑得近乎无法呼吸。头昏眼花,那一瞬间,天旋地转,脸色惨白,险些直直栽到地上。
安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三嫂!”
乔望舒稳了稳身形,咬牙站稳:“我没事!”
病危通知的意思,就是病人的情况恶化了,目前的情形比较严重。但同时也说明,医护人员正在极力救治,还有希望……
人是上午十点推进去的。
才三个小时就收到病危通知。
手术之凶险可以想见!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紧绷。
没有人说话。
空气像是被抽空了。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分一秒,都宛若一个世纪般漫长。
晃眼又过了三个小时。
再度接到病危通知。
整个手术期间,一共接到了五次病危。
每一次,都像是在乔望舒心上压一块大石头。
一次又一次。
压得她喘不上气!
天色由白到黑。
乔望舒连一口水都没喝。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里。
天色黑透。
墨北潇出去了一趟,打算给大家带点吃的。他心情也很压抑,顺便在外面抽支烟缓解缓解。
乔望舒没胃口,不想吃东西,连喝水都不想。人在极度担心,极度紧张的时候,身体会抗拒进食。不是她矫情,是真的吃不下。
墨北潇自己也没胃口,他没有强迫乔望舒,而是给她端了一碗汤:“喝点汤吧,别等我三哥出来,你却倒下了,到时就该是他担心你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乔望舒强迫自己喝了碗汤,强忍身体的各种不适往下咽。
她要好好的等她的阿辰出来。
她不能让他担心。
大家多多少少都吃了点东西。
天色越来越暗。
过了午夜。
手术已经足足持续了十五个小时,却仍旧没有结束……
直到凌晨两点半。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秦博旭身上的防护服不是很透气,整个人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手术时会有医护人员不断给他擦汗,这会儿结束了,他额角又溢出了细汗。摘掉口罩,能看到清晰的,被口罩勒出的细痕。
乔望舒立刻走上前去。
十几个小时没吃什么东西。
就喝了一碗汤。
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秦博旭没有卖关子:“三夫人,手术有惊无险,顺利结束了。接下来还需要缝合伤口,我师弟带着其他同事在做收尾工作,结束后需要送去icu观察几天。三爷的生命体征很稳定,等他们缝合结束,麻药褪得差不多,就能出来了……”
他一口气说完。
又说了一些手术的事。
那些晦涩的专业名词乔望舒听不懂。
只知道过程极其凶险。
从得知墨北辰的病情,到此时此刻,乔望舒实在太压抑了。得知手术顺利结束,手术成功了。一瞬间,所有克制的隐忍齐齐迸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谢谢,谢谢您,辛苦大家了……”
她泪如雨下,哭得浑身颤抖。
所有强撑的坚强,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双腿发软得站不稳。
安柠紧忙抱住她。
她脑袋搭在安柠肩上,身体大半的重量依靠在安柠身上,失声痛哭。
其他人想安慰她。
被墨北潇拦住了:“让三嫂哭吧,她这段时间熬得太辛苦了,哭出来能好受点。”
乔望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知道她情绪稳定下来时,墨北辰都还没出来。
缝合和收尾工作,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窗外的天蒙蒙亮。
墨北辰才被推出来。
乔望舒都来不及多看他几眼,人就被推进了icu。
隔着净亮的玻璃窗,她看着身上插满管子,两侧摆满仪器的他,心疼得一个劲掉眼泪。
安柠始终陪在她身边,给她递纸巾,安慰她:“三嫂,三哥手术成功是好事,你要保重好自己。等他醒了,看到你这样,他得多心疼啊。”
乔望舒哭着笑着:“我知道,我就是……高兴,我是高兴。我每每想到他犯病时的样子,想到以前那样伤害他,我就……我就想抽我自己。如果我早点知道……不说那些了,一切都过去了。”
关于三哥和三嫂的传闻。
安柠听说过很多版本。
知道三嫂一开始并不喜欢三哥。
他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安柠是个很感性的人,三嫂哭成这样,她心底极为动容:“是啊,一切都过去了。等三哥身体恢复好了,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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