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马,飞快的跑进去,结果进门就看见厉风行坐在旁边的桌子前,床榻上躺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苏暖松口气,看了一眼厉风行便来到床榻。
床上躺着的居然也是熟人,还是自己要找的雷无涯。
苏暖的心有些慌,连忙诊脉、探鼻息、扒眼皮。
她将雷无涯的上衣撕开,银针快稳准的刺入穴位。
厉风行双手抱着茶杯都忘记了喝,愣愣的看着苏暖。
李石头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
大约一刻钟后,雷无涯身躯一动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睁开眼睛看见苏暖后笑了,“妹子,你怎么也来地府了?”
苏暖瞪了他一眼,“要去地府你自己去,我还想活着呢。”
雷无涯这才回神,问道:“我这是回来了?”
苏暖点头,“回来了,不过你可不能怪我拦着你游地府。”
雷无涯闷声笑着,笑声很愉悦,又透着一丝释怀和洒脱,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儿。
苏暖皱眉收针,“你不会是被我治傻了吧?别高兴太早,你还没脱离危险,我需要药材。”
雷无涯眸光一沉,“去寒城拿,拿不到就烧了。”
苏暖一怔,“怎么?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雷无涯冷哼一声,“昨夜我设宴请城内所有富商,想让他们卖一些粮食给我,结果他们……”
苏暖发现雷无涯在作呕,连忙扶着他侧趴在床边。
雷无涯干呕了一阵,愤恨的说道:“那些富商说请我吃世上最好的美味,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暖摇头,“不知道。”
雷无涯咬牙切齿的说道:“清蒸人!”
苏暖的手抖了一下,雷无涯差点掉地上去,好在李石头帮扶了一把。
雷无涯喘息一阵,说道:“他们圈养了人,还说每年大雪封城都会做这道菜。”
“我纵横江湖二十年也没遇到这样凶残的事情,虽然我喜怒无常,可我也没有摒弃人性。”
他很激动,愤恨的用拳头捶着床板。
苏暖在前世见多了易子而食的场面,也嗅过那种异香,也呕吐到麻木。
她深吸一口气,缓解胸中郁结,问道:“你今年多大?”
雷无涯一怔,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回答:“二十。”
苏暖笑道:“那你出生就在江湖飘了?还纵横江湖二十年,大言不惭。”
雷无涯立即辩解,“我娘怀我的时候就在闯江湖,我怎么就不是纵横江湖二十年?”
苏暖侧目,“得了吧,没见过哪个人吃奶还能纵横江湖的。”
雷无涯急着辩解,结果一口痰卡主,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又吐出一口血,只不过这鲜红的血液里夹杂着不少黑色凝结物。
苏暖松口气,“好了,吐出来就好,你胸中郁结,如果不吐出来,以后会成为隐疾。”
雷无涯这才明白苏暖为什么跟自己抬杠,果然医者能医人也能气人。
他感觉呼吸顺畅,从昨晚就开始堵在胸口的大山不见了。
苏暖抿了抿唇说道:“我原本就想去寒城找你的,现在似乎不用去了。”
雷无涯沉默。
李石头说道:“可那里的百姓是无辜的,至少把圈养的百姓带出来吧?”
雷无涯冷笑,“不用了,那些被圈养的人贪图享乐,是不会走的。”
苏暖有些为难,救还是不救?救出来,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伙食,他们反而会产生仇恨。
不救……似乎还有点良心过不去。
苏暖看向雷无涯,“那座城你还要吗?”
雷无涯摇头,“罪恶之城,我才不要。”
苏暖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将寒城拆了挪到北地,似乎能节省很多材料。
这时空间灵说道:“你们这里也有吃同类的情况啊,你们一定不知道,吃了同类会得一种病,变成六亲不认见人就啃的怪物。”
“那个世界的灾难爆发就是这个病毒引起的。”
苏暖在心里问:“那个世界的人也会吃同类?”
空间灵叹口气,“不是刻意去吃的,是有很食物里添加了那种肉,吃的人不知道,卖的人不知道,制造半成品的人知道。”
苏暖心里发寒,“为什么啊?”
空间灵只回答两个字,“利益!”
苏暖抿唇,是啊,利益就是一把无形的屠刀。
被坏人握着,受到屠戮的就是百姓,被好人拿着,受益的才是百姓。
雷无涯见苏暖不说话,于是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苏暖回过神来,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我做梦,梦到寒城被大雪覆盖,一城的人都死了。”
雷无涯嗤笑,“都死了才好。”
苏暖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去寒城,有些恶人没死,那是没到时候,时候到了,苍天一定不会饶过谁。
她又给雷无涯检查了一下,说道:“你好好静养,我采集的药材已经炮制好,等我回去就给你配置出来。”
说完,她转身看向厉风行。
厉风行脸上有胡茬,整个人显得狼狈,可他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却很有神。
当他的视线落在你身上时,你感受的不是深情款款,而是算计满满。
苏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问道:“你感觉怎样?”
厉风行点点头,“我感觉死不了,可以继续治。”
苏暖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欠条,“喏,按手印。”
厉风行接过去看了看,居然毫不犹豫的按了手印,写上名字。
苏暖收回欠条,狐疑的问:“怎么这么痛快?你不是商人吗?不讨价还价?”
厉风行微微一笑,“这么便宜的条件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苏暖挑眉,“让你欠我三个条件,你觉得便宜?”
厉风行点头,“我的命不值三个条件吗?而且,这三个条件想要达到,那我就必须活着。”
“如果我死了,你的三个条件就是空谈,所以……”
他挑了一下眉毛,露出跟狐狸一样的奸笑。
“一旦我病危或者伤重,就需要你帮我续命,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苏暖听到这话以后目瞪口呆,这第一大奸商真不是白叫的。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欠条,瞬间觉得自己亏大了。
“要不……我现在杀了你,一命还一命,我们扯平好不好?”
说着,苏暖拿出了匕首架在厉风行的脖子上,这场子不找回来自己会憋屈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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