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昏过去前,她还看到了有血流出,润湿了他今日浅色的袍子。

    现如今,她使力想看向伤痛处,却也瞧不见,她身上自小就没有疤痕,如今……恐怕是丑得不行。

    “良娣醒了!”

    那正与太医交谈的高大身影猛地一顿,当即就掀开了帘子,目光凌厉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他此刻脸色有些难堪,还有些瘆人。

    恐怕若是小团儿瞧见了他,都是能被吓哭的。

    “可还痛?”

    他忽然靠近,只问了这一句话。

    声音倒是比着他的脸色更温和些。

    姜浓抿了抿唇,眉眼眨了眨,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委屈,实话实说:“自是痛的。”

    周玄绎身子一僵,脸色越发的沉:“你既知道痛,为何还要冲过来挡那一支箭?”

    姜浓怔了怔,咬了咬干涩唇,长长的睫毛落下,掩盖住眸色,转头不去看他,闭口不言。

    周玄绎高大的身子越发僵硬。

    许久,他又开口,这回倒是缓和了些,声音都带着些解释:“是孤的错。”

    “你身子单薄,若是那支箭射到了旁处,你是要吃大苦头的,你可知?”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被吼的,那双娇媚的眸子竟是不知何时续上了泪水,如同海里捞出的鲛珠一般,滴滴垂在面上。

    瞧着是委屈极了。

    “那一支箭是朝着殿下胸前去的……我不扑过去,谁知会如何……”

    她说话娇娇软软的,落到人的耳朵里,既听出了是委屈又觉得胸口滚烫得厉害。

    周玄绎坐在可怜女子的身侧,伸手轻柔地把那女子躲藏的脸摆正位置,俯身,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不后悔救孤?”

    姜浓缩了缩脖子,又是觉得肩膀的一阵痛,眼睛霎时又红了,声音越发娇软可怜。

    “殿下是妾的倚仗,若是殿下出事了,妾不知道该去何处……”

    “到宫外也是被人欺负。”

    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何人欺负你?”

    姜浓眉目轻挑,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那男人,许久未开口,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

    “痛……”

    周玄绎深深地看了姜浓一眼,才看向伤口处,叫外头候着的太医进来。

    ……姜浓怕极了吃苦药,可人生了病,药都是苦得难以入口的。

    腊月挖了一勺苦药递过来了许久,姜浓都没有能喝下第二口。

    那边站着的男人目光凌厉地看着那软软糯糯的可怜女子,吩咐了帐子外头的梁公公一句什么,命一干伺候的人下去,他接过了喂药的活计。

    男子的脸向来都是冷的,如今更是紧皱着眉头,幽暗的双目直勾勾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轻轻地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了姜浓的唇边。

    “孤命梁公公去取了蜜饯来,喝了就能吃了。”

    姜浓皱着秀眉,水润的眸子望着那男子,还是凑近了,给面地吃了一口。

    一口药下去,惨白的小脸立马皱巴了起来,那双水眸也是蓄满了水,恐怕再是一勺,就有珍珠子从里头跑出来了。

    男人声音也多了几分僵直和不忍。

    许是觉得再喂一口都难,周玄绎试探地寻了一个法子。

    “吃完了这药,孤答应你一件事,可好?”

    姜浓惨兮兮的面顿时一怔,用一双晶莹的眸子遥遥地望着许诺的周玄绎,声音软糯可欺:“当真?”

    周玄绎又舀了一勺,递到了姜浓多了几分血色的唇畔处:“自然,一言九鼎。”

    “待你吃完了药,孤就许诺。”

    姜浓心口蹦蹦乱跳了一通,她是有事相求,她也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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