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鸣下班返回住处时,一男子朝这边走来。
丁力跨前一步,站在江一鸣的右前方,警惕的盯着对方。
“江书记,不好意思,在您休息时间打搅您。”
薛同光摘掉帽子,出声道。
“薛县长,有什么事吗?”
江一鸣询问道。
薛同光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
“想找您汇报思想动态。”
“客厅里坐会吧。”
江一鸣打开门,泡了两杯茶,与薛同光相对而坐。
“谢谢书记。”
薛同光接过水,说道:“书记,您时间忙,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以免影响您休息。”
“第一件事,是向您道歉。”
说着,站起身,对着江一鸣鞠了一躬。
“薛县长,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这样。”
江一鸣拦了下。
“书记,我早就应该当面向您道歉的,但我这个人爱面子,一直没敢找您。”
薛同光说道:“在选举您为县长的人大会上,我向几名人大代表交待了,让他们不要投你。为此,我良心一直不安。”
“事实证明,您不仅是好县长,还是一名好书记,西川县在您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老百姓都对您交口称赞。我相信,西川县一定会发展的更好。”
“而我,却因为狭隘的思想,让一些代表不投你,我的内心非常煎熬,几次想要当面向您道歉,却因缺乏勇气而作罢。”
“既然薛县长是为这事而来,那我倒想知道,你为何劝阻代表不投我票?”
江一鸣询问道。
他当代县长的时候,并没有与薛同光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对方却针对自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你离开西川县。你来之前,我们的工作轻松多了,做好做差一个样,反正每年考核都是倒数第一,遇到上级下达的任务,应付交差就行了。自从你来之后,各项工作要求都严格了,不仅要按时完成任务,还要高标准完成任务,这对于闲散惯了的我们,就产生了压力。”
薛同光说道:“不仅是我,很多同事都有这种感觉。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你当上县长,以后当上书记的可能性更大,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压力和工作任务就加大了。”
“所以,大家希望你离开,反正又不影响我们的待遇。我知道,我这种思想不好,但当时西川县的氛围如此。”
“当然,也与你动了大家福利有关,把我们的用车标准给降低了,福利待遇也给砍了,原本可以名正言顺搞福利,自从把国有资产集中收回去后,大家的福利相应降低了,大家自然对你有意见。”
“现在不一样了,在您的带领下,大家积极干事创业,那些不积极的,都被你赶下台了,整个氛围好太多了。”
江一鸣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大家因为福利待遇问题,对他有意见。
但没想到,还有一些是因为不想干事创业,只想躺平的人竟然也对自己有意见。
“薛县长,你大晚上的来找我,不仅仅是找我道歉吧?”
“书记,还是您火眼金睛,我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想向您汇报。”
薛同光说道:“自从被免职后,我就在家里闲着,一直在反思自己过往的事情,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想向书记承认错误,还望书记能够宽大处理。”
“我们党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薛县长犯了错误,还没有被纪委部门掌握,而主动说出来,我一定为你向组织争取,减轻对你的处罚。”
“谢谢书记,那我就放心的说了。”
薛同光说道:“我担任副县长有五年多了,最开始管了两年文教卫,后面就调整分管城建等方面的工作。虽然西川县这方面没法跟其他县区相比,但我县每年也有不少项目需要开展,尤其是建设局负责的一些事情,他们主要与房地产等大企业大老板打交待。而那些老板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无所不用其极,拉关系、请吃饭、送东西等等,很多手段都用上了。”
“建设局主要职责是城市建设、房屋拆迁补偿、房屋建设管理等等,都需要建设局批准同意,权力非常大。定力不强的人,很容易被腐蚀了。我在分管城建的时候,一直给魏涛强调,务必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
“而他却当成了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据听说,他收了一些老板的好处,还在外面养了女人。作为他的分管领导,本应该向上级如实反映情况的,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会被其他人看不起。我最后只是通过谈话,向他提醒,但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他今天来找我了,说县里在彻查拆迁补偿款的事,他怕事情败露,就让我帮忙想办法,还说了几句威胁的话,我没有理会他。等他离开后,我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来找您汇报。”
“魏涛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找我,一是我还有些朋友在市里,如果我出面,他们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二是我这个人虽然能够坚守底线,不乱收好处,但下面的人来拜访我,带些烟和酒,我不好意思拒绝,就收下了。魏涛平时来的比较勤,每次都带一箱酒,一箱烟,我用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地下室堆着。相关部门可以派人去查封。我估计魏涛就是想根据这方面,来威胁我,让我帮忙出面干预这件事。”
“薛县长,你放心,如果真如你自己说的这样,我可以做主,对你进行诫勉谈话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处分。”
江一鸣说道:“至于魏涛,我们会根据调查的事实,采取相应的措施。”
“薛县长,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的,如果还有,到时找县纪委的运东书记。”
“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事了,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
薛同光说道:“我前几年搬过一次家,但我们非常低调,没有告诉别人,魏涛也不知道怎么晓得的,非要摆一桌,帮我办乔迁喜宴。那次魏涛拿了五千块钱给我,除此之外,就是烟酒了,再也没有收过别人一分钱。明天我就将钱交到纪委,还请书记帮我说句话,请组织对我宽大处理。”
“薛县长,你能够主动交待,组织肯定会宽大处理的,但五千块钱并不是小数目,仅仅是主动交待,恐怕无法完全免除处罚。”
江一鸣说道:“如果有其他立功的表现,还是有机会减轻处罚的。”
“今天就聊到这,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我办公室的门,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江一鸣把薛同光送了出去。
至于对方刚才说的,他觉得有些是真,有些是假,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但他猜测,薛同光这个人应该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他在前世是名党员,过段时间就要参加党员活动,学习了不少文件。
其中讲述的案例中,就有不少人,在感觉事情要暴露的时候,主动向组织交待问题,但都是一些小问题,一些严重的问题,都被隐瞒了,试图蒙混过关。
纪委的同志见对方主动交待,只认定了一些小问题,并进行了宽大处理。一些干部就此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如果不是其他案件牵扯进来,就真的让他糊弄过去了。
原本薛同光想主动交待小事情,麻痹和应付纪委以及江一鸣,没曾想,反而打草惊蛇,让江一鸣觉得薛同光的问题不小。
于是,他就打电话给王运东。
“运东书记,这件事不会小,估计会牵扯到副处级别的干部,你这边一定要做好相关准备,及时与市纪委沟通,争取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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