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想见你
看完日记后,谢芝齐走到黄雨萱身前,慢慢地蹲了下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谢芝齐伸出手想要抚摸黄雨萱的脸庞,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想这么做了,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太像陈韵如了。
这时,客厅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谢芝齐猛地缩回了手,四处张望了一下,抓起随身听,快步走入角落躲藏起来。
“雨萱,我回来了!”李子维一边进门一边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李子维一眼便看见黄雨萱瘫靠在沙发上,以为她睡着了,难怪刚刚没有接自己的电话。
笑了笑,李子维坐在黄雨萱身前,伸出手,抚摸着黄雨萱的额头,轻声道:“雨萱…,你怎么睡在这边?赶快起来了…,起床吃饭了啦,雨萱~,你怎么睡这么熟?雨萱??”
摇了摇黄雨萱胳膊,还是没有动静,刚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李子维,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一道黑影迅速闪过,他立刻回头,只见有个人影冲出了家门,李子维急忙追了上去!
谢芝齐飞快地往外跑,李子维穷追不舍,直到来到一处死巷,谢芝齐无路可逃,这时李子维已经追到,直接将他扑倒在地,当他看清谢芝齐的面孔时,不觉一愣,脱口而出:
“谢宗儒!?”
谢芝齐开始使劲挣扎,李子维回过神,便一拳朝他脸上挥去!
“你对黄雨萱做了什么?”李子维怒火中烧,逼问道。
谢芝齐想要反击,却被李子维挡下,李子维又狠狠地赏了他一拳!
“你拿她的东西干什么??!拿来,给我!”
李子维又气又恼,不停地挥拳,谢芝齐一面挨打一面胡乱挥手,忽然抓住路边的陶瓷花盆,直接往李子维头上砸去。
剧痛让李子维不得不松开手,谢芝齐趁机挣脱,再次拾起沉重的花盆,一次又一次重重地往李子维的头上砸去。
见李子维瘫倒在地,再也没有反应的时候,谢芝齐才丢下花盆,摇晃着起身将日记本跟随身听捡了起来。
刚准备逃离时,听见身后传来声响,谢芝齐回过头,只见李子维半张脸上都是头上伤口流出来的血,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谢宗儒…,还是,你是谢芝齐??”即使伤势严重,李子维仍狠狠地瞪着谢芝齐。
谢芝齐冷笑一声,转身走到李子维面前,双手再度举起沉重的花盆,用力朝着李子维头上砸去。力道之大,让花盆在击中李子维的同时也应声碎裂。
李子维终于再也无法动弹。
…………
回到家后,谢芝齐并没有急着马上清洗血迹,也并没有慌张地想要逃走。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子维坐在那张干净到没有一粒灰尘的沙发上,仿佛欣赏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般,打开了陈韵如的日记本。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宇宙中最黯淡的那颗星,拼命地发光,想要有人发现我渺小的存在……
可是最后,等待我的,却只有坠落。
陨落的那一刻,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人记得我……
我在遗憾的青春中渐渐凋零着,我在失落的荒原中学会了哭泣。
我在扮演自己的过程中,丢弃了我自己……
我在心里最深处那关着灯的房间里,吟唱着只有自己才能拥抱自己的情歌……
一句一句,谢芝齐面带微笑,如吟唱情诗般地念出陈韵如写过的每一个句子,脸上是如痴如醉的表情。
读完后,谢芝齐将日记本小心翼翼地合起放下,拿起耳机,塞入耳中。
接着谢芝齐闭上双眼,微笑着拿起随身听,按下播放键……,
电话铃声响起。
谢芝齐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坐在老家客厅里,桌子上的电话正在响个不停。
接起电话,谢芝齐听了一会儿,便冷静地说:“好的,妈,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急,弟弟最听我的话了,……,我这就过来。”
……………
2019年,台北,医院里。
黄雨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由于体内残留的药物让她反应迟钝,视线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走动。
“你醒了,黄雨萱?”两个便衣刑警走了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你们…,”黄雨萱使劲睁开眼睛,想起身,语气有些虚弱地问道。
“你醒啦?还好吗?”
吴文磊立即上前扶着黄雨萱起身,关心道。
那天李子维追着谢芝齐夺门而出后,房门大开,邻居回家后发现不对劲,探头张望,发现了倒在厨房地上的黄雨萱,立刻报警。
警察赶到时,吴文磊也正好赶了过来。
原来昨天李子维打电话给吴文磊,他没有接到,回拨后一直无人接听,吴文磊改打给黄雨萱,也是无人接听。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放心不下,于是赶了过来,没想到黄雨萱真的出事了。
“这里是……医院?”黄雨萱想要坐起身,却一阵晕眩,又倒回床上。
吴文磊语气有些沉重,道:“昨天我们发现你被人下药,一个人倒在家里的沙发上。”
“我被下药??”黄雨萱捂着脑袋,惊讶道。
警员点了点头:“黄小姐,你现在意识清楚吗?”
“嗯?!”黄雨萱皱起眉头,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我记得,”黄雨萱回想道:“我的心理医生到我家来找我,然后我接到李子维打来的电话,我到阳台去讲电话,等我再回去的时候……,是谢医生?!是谢医生对我下药!”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记录下了黄雨萱的话。
“嗯?”黄雨萱看了看四周,莫名有些不安:“文磊叔,李子维呢?他在哪里?”
吴文磊扭头不敢看着黄雨萱,没有回答,眼神里却透露出遗憾和悲伤。
一旁的警察做完笔录,沉声道:“黄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黄雨萱心里越发不安了。问。
“太平间。”
“嗡~~,”黄雨萱如遭重击,眼冒金星,脑海一片空白。
黄雨萱脚步虚浮地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四处都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陪伴着她的医院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踏步前进,仿佛对于穿梭在人间与死亡的界线,早已习以为常。
黄雨萱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可能,绝对不会是李子维……
但是当黄雨萱看见医务人员从冰柜中拉出的那副遗体,黄雨萱颤抖地掀开白布时,终于崩溃了。
双腿再也没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但她仍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攀在放置他遗体的铁床架上,想要再一次看清楚。
李子维……真的死了?被谢芝齐杀死了?
黄雨萱放声痛哭,整个人扑倒在那冰冷的遗体上,为什么,为什么又要丢下她一个人?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家,为什么?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脸上,而他,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一旁的吴文磊不忍,转过头,眼里也泛着泪光。
忽然,黄雨萱跳下病床,激动地跑出门口对吴文磊说:“文磊叔,你带我去拿那台随身听,我要回到过去。”
“你要回到过去?”
吴文磊会意过来。
黄雨萱泪眼朦胧,用力地点点头:“对,如果我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的话,那他就不会死了。”
………
警察局里,黄雨萱跟吴文磊看着监控回放。
当看见谢芝齐一下一下砸在李子维头上,黄雨萱心里一阵绞痛,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了下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自己害死了李子维,她如果不跟谢芝齐说这些事情,不把谢芝齐放进来……
一旁的吴文磊于心不忍,转过头,眼里也泛着泪光。
“黄小姐,这是我们从巷口监控器找到的谢芝齐对被害人行凶的过程。这边想要请你配合我们警方厘清一些事情,”警察道:“在谢芝齐行凶之后,他手上拿了两件物品离开,请问黄小姐知道那两件东西是什么东西吗?”
黄雨萱凝噎道:“是随身听跟日记本。”
“随身听跟日记本?”警员好奇地问道。
“嗯!”黄雨萱点点头:“是他从我家里拿走的。”
警员继续问道:“那黄小姐,请问那台随身听跟日记本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谢芝齐要为了那台随身听对你下药,还对被害人下如此重手?谢芝齐拿那台随身听跟那本日记本到底要做什么?”
黄雨萱与吴文磊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摇头。
两人从警察局离开后,黄雨萱沉默不语,随身听被谢芝齐拿走了,自己暂时好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只能等着警察道的消息。
吴文磊也有些想不明白,朝黄雨萱问道:“我实在想不通,谢芝齐为什么要带走这笔记本跟随身听……
黄雨萱忽然停下脚步,脑海中浮现出几副画面。
“怎么了?”吴文磊问道。
“我想,可能是他在我家听随身听的那短暂几分钟里,跟我一样,回到了过去……”黄雨萱开始怀疑起自己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谢宗儒还是谢芝齐。
很有可能,谢芝齐也回到了1998年。
如果他回到了1998年,那么会不会,谢宗儒其实就是谢芝齐?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黄雨萱恍然道:“所以1998的谢宗儒跟谢芝齐长得那么像,并不只是单纯的偶然,…”
说到这里,黄雨萱懊恼不已,自责道:“如果我有早点发现的话,那事情事情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黄雨萱…,”吴文磊安慰道:“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谢芝齐是不是能够跟你一样回到过去,但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只要我们把随身听拿回来,让你回到过去,阻止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这一切还有挽救的可能啊。”
“那…,如果谢芝齐他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就算我们想办法让陈韵如躲过1999年小年夜那天发生的事情…,”
黄雨萱摇了摇头:“但我们怎么知道,谢芝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在那里留了多久?他之后还是有可能会再找陈韵如对她下手啊…,”
顿了顿,黄雨萱继续道:“不行,为了确保这样子的事情不会发生,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厘清谢芝齐,不对,是谢宗儒跟当年陈韵如的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即使谢芝齐没有跟黄雨萱说谢宗儒在那个疗养院,但黄雨萱还是通过特殊渠道查到了谢宗儒所在的那个疗养院。
第二天一早,黄雨萱便跟着吴文磊来到了疗养院。
当黄雨萱见到谢宗儒的那一瞬间,即使明知兄弟俩长得十分相似,她仍忍不住大吃一惊,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像是双胞胎!
只是比起谢芝齐的意气风发,谢宗儒显得有些颓丧,胡子拉碴的,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而且因为服药的关系,眼神浑浊,似乎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院方人员领着谢宗儒在黄雨萱面前坐下后,黄雨萱看着那张与谢芝齐一模一样的面孔,忍着心里强烈的恨意,深吸一口气,问道:
“谢宗儒,你还记不记得1998年跟1999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芝齐说,你一直听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叫你去杀人,那个人是谁?他跟你说了什么?他要你杀的人是不是陈韵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服药的关系,谢宗儒只是呆坐着抠着凳子,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黄雨萱耐着性子再问一次:“你不要不说话,你回答我。陈云如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许久,谢宗儒开口道:“我听得到,我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也可以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就在外面活着,可是可是外面那一个我却不是我,不是我…,”说着说着,谢宗儒情绪激动起来,声嘶力竭道:“不要!!!”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无能狂叫。
抱紧了脑袋,谢宗儒颤抖道:“明明我就是我啊,可是我却只能在里面,听着另外一个我说话,看着另外一个我要我看到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变成那样,不是我那个,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可能做那一种事,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黄雨萱凑到谢宗儒眼前,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你说那个人不是你,是不是谢芝齐,那个人就是谢芝齐对不对?”
看着黄雨萱的脸,谢宗儒突然一激灵:“陈,陈韵如?!!”
谢宗儒跟见到鬼一样,躲到了医务人员后面,大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都是他跟她逼我的,都是他跟她逼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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