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娥和赵宣宣轮流陪伴赵东阳,生怕他因为过于伤心而做出傻事来。
王玉娥把外面的事都交给唐风年打理。除了百亩良田外,赵东阳在城里还有两家铺子,不过他不做生意,只是每月收租金。
次日,王玉娥让唐风年进城去,把下个月的租金收来,顺便认个脸熟。
“让赵大贵和赵大旺带你去,他们知道是哪家铺子。”
唐风年勤快,立马就出门办事去了。
族长给的一天期限到了,不见赵东阳主动答复,便打发随从来催促。
王玉娥心里有气,代替丈夫答道:“孩子爹病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随从回去传话,赵嘉仁又气得拍桌,咬牙切齿,道:“故意装病!”
以前赵东阳就像一条在他面前摇尾巴的狗,温顺,又服服帖帖,现在这条狗不听话了。
赵嘉仁因此记恨上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赵东阳这一病,半个月都不见好,而且他天天哭,眼睛天天肿得像水蜜桃。
赵宣宣劝道:“爹,哭多了容易见风流泪,你少想伤心事。等会儿我陪你进城去散散心,去看皮影戏,好不好?”
赵东阳无精打采,摇摇头,一不小心,眼泪又流了出来。
赵宣宣搂住他的肩膀,心疼他。
不久后,就临近端午节。
赵东阳还惦记着要给族长送过节礼。
王玉娥道:“你病了,就别出门,让风年去送。”
“风年这孩子最近帮我办了好几桩事,都妥妥当当!信得过!”
赵东阳点头,手里拄着拐杖,腿脚有点打颤,虚弱地道:“多送一些礼物去。”
王玉娥叹气,道:“你放心!”
王玉娥吩咐赵宣宣去书房,翻出去年端午节的送礼清单,去准备差不多的礼物,搬到牛车上,又叮嘱道:“风年,到了族长家,你尽量客气些,千万不要失礼。”
“族长是秀才,最讲究那些虚礼。另外,你要多笑一笑,嘴甜一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唐风年一一答应,坐上牛车,带上礼物,去族长家。
半个时辰后,他无奈地回来,告诉道:“母亲,族长夫人说族长不在家,不肯收礼。”
他还瞒着另一件事,族长一家人基本上没给他笑脸,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甚至给他倒的是冷茶。
王玉娥叹气,道:“我亲自去一趟!估计是上次,孩子爹得罪了族长。”
王玉娥亲自去,结果人家还是不肯收礼,她无功而返,心里左思量,右思量,既懊恼,又忐忑。
族长不收她家的礼,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帮她家的忙。
族长身兼官府的师爷之职,就是地头蛇,手里的权力大着呢!
王玉娥回家后,立马找赵东阳商量,问怎么办。
赵东阳摆摆手,虚弱地道:“算了。靠山山倒!靠人不如靠己!”
王玉娥为难道:“咱们虽然有几个钱,可惜没什么人脉,手里也没权没势。”
夫妻俩坐一起发愁。
忽然,赵宣宣的笑声在窗外响起,像悦耳的风铃声,又透着娇憨。她笑道:“风年,你猜,这个粽子是什么口味的?”
唐风年低声笑道:“系枣红色的线,应该是八宝粽。”
赵宣宣道:“对了!你再猜这个!”
唐风年道:“鲜红色的线,应该是肉粽。”
赵宣宣道:“爹娘最爱吃这两种粽子,你端进去,讨他们高兴一下,免得过节还愁眉苦脸。”
一听这话,赵东阳和王玉娥互相对视,发现女儿确实没说错,于是不约而同地苦笑。
门帘被掀开,唐风年端粽子进来,赵宣宣脚步轻快,紧随其后,粽叶的香气弥漫开来。
王玉娥道:“宣宣,喊亲家母一起来吃粽子。”
赵宣宣笑道:“婆婆正坐在外面吃呢!她在跟菊大娘和胡三嫂聊天,比在屋里更自在。”
赵东阳微笑道:“阿年,坐,咱们也聊聊天。”
赵宣宣剥开一个八宝粽,放小碗里,再放一个小勺子,轻轻摆到赵东阳的面前。
赵东阳很给面子,尝一口,称赞道:“嗯!香!”然后对唐风年说道:“阿年,你觉得族长这人怎么样?”
唐风年斟酌道:“有点高高在上。”
赵东阳拍一下大腿,道:“对!就是高高在上!我年年给他送礼,他从来不用回礼!他如果不收我的礼,就是看不起我!我不但不能发火,反而还要上赶着巴结他,给他赔罪!你说气不气人?”
唐风年低头剥粽子,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赵宣宣道:“爹,你辛苦巴结他,到头来还受气,何苦呢?难道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赵东阳道:“乖女,你不懂人心险恶!就算你是个好人,人家照样能诬陷你!”
“唉!乖女,阿年,你们说,为啥族长的位子归他坐,却轮不到我坐?”
唐风年不知该怎么答,神情尴尬。
赵宣宣噗呲一声,笑道:“爹爹,因为你不够坏,不够虚伪!如果你当真去跟他抢,可能会抢赢!”
王玉娥默默摇头,继续吃粽子。
赵东阳叹气道:“我抢不赢!他是秀才,又是师爷,我靠什么跟他抢?”
赵宣宣道:“爹爹有银子,有底气!不像他,既贪图咱家的礼物,又故意摆谱!这不就是贪官污吏吗?”
赵东阳憋不住笑意,握拳掩住嘴唇,咳嗽两声,道:“水至清则无鱼!越是贪官污吏,混得越好。阿年,你知道县衙门有几个师爷吗?”
唐风年道:“两个,刑名师爷和钱粮师爷。”
赵东阳露出赞赏的眼神,道:“对!族长就是钱粮师爷,他手里的权力大,人脉又广,县城里那些商贾都要给他几分面子,都巴结他。”
“而且,他还是秀才,连县太爷都要给他脸面。”
赵东阳越说越羡慕,眼神越来越亮,盯着唐风年。
唐风年感到不自在,用手摸一下嘴角,以为脸上沾了糯米,又轻声问一下身旁的赵宣宣。
赵宣宣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片刻,耳语道:“脸上干干净净,俊美无双。”
唐风年像喝醉酒一样,先是耳朵红,然后脸红,翘起嘴角,眼睛浅笑。
赵东阳终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阿年,族长之所以能当钱粮师爷,因为他是秀才!你也考个秀才回来,将来比他还强些!让咱们家扬眉吐气,不用再点头哈腰!”
唐风年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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