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仿佛把这些岳县才子们和账房先生们都遗忘了。
等到半夜,他们又饿又困,有些人打瞌睡,甚至发出鼾声。
石师爷对官府很熟悉,他站起身,说道:“我去打听一下。风年,你别乱走。”
此时此刻,官府的后院气氛凝重。
因为小衙内吕新词被大火严重烧伤,痛得惨叫。大夫上药时,小心翼翼。
县太爷和吕夫人泪流满面。
吕夫人捶打县太爷的胸膛,哭诉:“都怪你!那个瘟神师爷是你招来的,我苦命的儿子啊……”
“他如果活不成,我也随他去死。你一定要给我儿报仇……”
石师爷察言观色,觉得不方便打扰,便悄悄询问县太爷的仆人周叔。
“那些人托我来问,是否一定要在衙门过夜?能否归家?”
周叔看一眼县太爷,不忍心打扰,便自作主张,答道:“你们回去吧。”
石师爷松一口气,又寒暄道:“吉人自有天相,小衙内一定能康复。”
周叔抬手抹掉眼角的泪,道:“多谢石师爷吉言。”
石师爷转身离开,越走越快,突然变脸,神色冷漠,心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罢了。
刚才祝福康复的话只是人情世故的客套,他真正的心意恰好与之相反。
夜凉如水,天上繁星满天,星光灿烂,一点也不凄凉,反而像在庆祝什么。
石师爷和唐风年结伴离开衙门,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赵大贵和赵大旺正坐在马车前打盹。
他们走过去,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露出赵宣宣的脸。
唐风年又惊喜,又心疼,拉住她的手,问:“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赵宣宣用另一只手掩住嘴唇,打个哈欠,神情困倦,道:“不知道你被叫来官府干啥,我不放心。”
唐风年道:“不算坏事,回去再跟你细说。”
石师爷道:“半夜了,赶夜路不安全,你们干脆去我家休息。”
去石家后,唐风年简单洗漱,去床上抱住赵宣宣,凑在她耳朵旁,语声低沉,长话短说。
赵宣宣越听越吃惊,揉一揉眼睛,问:“我不是做梦吧?族长放火烧衙内?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简直活见鬼啊。
唐风年轻抚她的长发,低沉道:“没做梦,是真的。”
狗咬狗,一嘴毛。
恶人有恶报。
赵宣宣深呼吸两下,道:“我明天不用画大花脸了。”
终于不用为了躲避好色的衙内,而委屈自己的脸。
唐风年亲她两下,微笑道:“对。”
——
东边翻起鱼肚皮,黑夜变白昼。太阳很高兴,早早地起床,像孩童玩蚂蚁一样,蹲在高空中,俯视人间。
一大早,百姓们提着菜篮子,一边结伴去菜市场买菜,一边议论纷纷。
“昨晚官府起火,你看到没?”
“我听见有人喊,以为邻居家走水,吓我一大跳。幸好烧的是官府,不是小老百姓。”
“火光冲天,着实吓人,我以为官府要被烧光,没想到它现在看上去还好好的。”
“我听说是钱粮师爷放火,把县太爷的儿子烧得半死不活,听说全身上下没剩一块好皮,好惨啊……”
“钱粮师爷是不是姓赵?看上去像半个官儿,好威风的那个人?他为啥放火烧衙内?”
“是不是衙内给他戴绿帽子?”
“听说是鬼上身,中邪……”
……
佃户们进城卖菜,听到这些八卦,等菜卖完,就跑去赵地主家通风报信。
赵中也来找赵东阳商量族长的事。
“族长儿子让我通知大家,都去他家议事,要一起把族长救出来。”
王玉娥给赵中倒茶,忍不住说风凉话:“族长自作孽不可活,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他。”
赵东阳心情复杂,矛盾又纠结,他既想起族长以前做的好事,又想起族长这两年干的坏事。
赵中很激动,把一碗茶水都灌下肚,问:“东阳,你去不去?”
赵东阳看一眼王玉娥,王玉娥给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别去凑这个晦气的热闹。
赵东阳手掌拍打膝盖,犹豫不决。
赵中直接拉住赵东阳的胳膊,拉他出门,催促:“这可是赵氏宗族的大事,如果救不出族长,咱们就要尽快选新族长了!东阳,你想不想当新族长?”
赵东阳眉头一动,眼前一亮,福至心灵。
两人乘坐牛车,赶到族长家。许多族人比他们先来,正窃窃私语,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赵东阳在赵氏宗族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前除了族长一家,别人都不敢欺负他。
今日族长一家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族长儿子甚至主动凑到赵东阳面前,客客气气地奉茶,低声下气地恳求道:“叔,您有没有人脉?能不能帮帮我爹?”
赵东阳接过茶盏,无奈地摇头。
族长儿子满脸焦虑,又恳求道:“您再仔细想想,能不能让您女婿帮忙?他不是跟石师爷很熟吗?能不能找石师爷帮忙?还有霍捕快,您也熟悉。只要您能把我爹救出来,我家必有重谢,甚至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啊。”
有些赵氏族人冷眼旁观,暗道:风水轮流转,以前是赵东阳点头哈腰,求族长办事,现在换成族长儿子求赵东阳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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