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宣问:“还要准备什么?”
王俏儿道:“明天早上还要切葱花、大蒜,等会儿还要捣辣椒粉。”
赵宣宣道:“赶集那天,生意最好做。一个月有九天赶集,你和阿金嫂商量这个没?”
王俏儿笑道:“赵理也想到这事,已经商量过了,赶集的日子也轮流来。”
赵宣宣笑道:“不吃亏,不占便宜,这样最融洽。”
王俏儿道:“吃点小亏也不怕,毕竟这做米豆腐的手艺是阿金嫂教我的。她还会做凉粉。”
王玉娥道:“这么能干,赵湖那小子好福气啊。”
两家离得近,发现王俏儿家有客人,阿金嫂也过来聊天。
她瘦瘦的,高高的,皮肤黑,小眼睛,是个龅牙,但笑起来很讨喜。
眼看乖宝戴着虎头帽,长得白白胖胖,穿的红色小衣裳也漂漂亮亮,阿金嫂忍不住想抱一抱。
但是乖宝在外面认生,不给抱,还紧紧搂住赵宣宣的颈项,生怕别人把她抢走。
阿金嫂有些失望。
赵宣宣微笑道:“小家伙认生。”
王玉娥擅长聊天,主动跟阿金嫂闲聊家常,化解了尴尬。
——
晚上,王俏儿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
赵理伸手给她掖被角,低声道:“冷风灌进来了,哪里难受吗?”
王俏儿在黑暗中偷笑,道:“不难受,我高兴,恨不得立马天亮,立马进城去。”
赵理也欢喜,道:“上午你先自己卖着,等中午,我就去找你。我明天提前跟巡逻的官兵打好招呼,让他们别为难你。”
王俏儿内心咯噔一下,笑容消失,问:“为啥要为难我?”
赵理道:“不是针对你,只不过他们巡街时都习惯收点好处费,不多,就一两个铜板。我事先说一声,让他们认识你,就不会找你要钱。”
王俏儿嘟起嘴,道:“吓我一跳。街上有那么多小贩,巡街的官兵岂不是天天发财?”
赵理道:“要上交一部分。剩下的,他们就自己揣兜里,反正收钱的时候没人记账,完全是糊涂账。”
王俏儿问:“县太爷不管吗?”
赵理道:“官差和官兵每月的工钱都低得可怜,所以县太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差事办得好,不出差错,就行。官府里有句行话,说:水至清则无鱼。”
王俏儿笑道:“屁话!骗人的鬼话!”
“俏儿,你连我也骂进去了。”
赵理挠她痒痒,两人笑哈哈,闹着玩。
——
天刚蒙蒙亮,赵理和王俏儿就起来忙碌。
早饭后,赵大旺赶牛车到他们家门口。
赵东阳坐在牛车上,懒得下去,把脑袋钻到车窗外,大声说道:“有啥东西?快搬上来。”
赵理和王俏儿连忙搬东西上车。
木炭、松毛、小桌子、小板凳、桶、碗、菜篮子……一大堆东西。
赵东阳道:“幸好宣宣没来,否则一辆车装不下。拿这么多菜干嘛?”
王俏儿道:“反正有空,顺便卖菜,否则闲站着,多无聊啊。”
她也上车坐下,变得十分拥挤。
赵理挤不进来了,只能跟赵大旺一起坐外面,牛车出发。
赵东阳道:“乖宝今早上闹腾,宣宣不放心她,让我去给你帮忙。”
王俏儿道:“姑父,不用帮忙,我自己忙得过来,反正没人催我,不急。乖宝是撒娇闹脾气吗?”
赵东阳道:“她拉肚子,可能昨天吃错东西了,我等会儿去找李大夫问问。”
——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街上摆摊的小贩不多。
赵理挑选一块风水宝地,让赵大旺停车,然后开始搬东西下来。
王俏儿在马车上面递东西,赵理和赵大旺负责在下面接着,分工合作,干得很快。
赵东阳也慢慢地下车,道:“你们先摆起来,我去苏家,跟他们打声招呼。”
他慢慢朝苏家纸扎铺走去,清晨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把脖子缩起来。
“赵地主,早啊!”
苏父正拿抹布擦门上的灰,笑着打招呼,又喊道:“灿灿,快端热茶来。”
赵东阳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道:“不用客气,我来托你们帮忙。”
苏灿灿很快就端热茶过来,递给赵东阳,问:“赵伯父,宣宣进城没?”
赵东阳道:“她在家。宣宣的表妹俏儿今天来城里摆摊卖米豆腐,想借你家的水井打水,另外还想把东西寄放到你们家,不晓得方便不?”
苏母笑道:“这有啥不方便的?让她尽管来。”
这时,王俏儿提一篮子菜,亲自来了。
赵东阳道:“俏儿,苏夫人已经答应了。”
王俏儿欢喜,把菜篮子递过去,道:“这是我家菜地里种出来的,反正吃不完,不用花钱,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天天送来。”
苏母摆手,不肯收,道:“王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你把菜拿去卖钱。”
赵东阳劝道:“收下吧,她家菜地里的菜多着呢,以后还要天天麻烦你们。你们不收菜,她不好意思过来。”
又劝几句,苏母终于把菜收下,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于是让苏灿灿和苏荣荣去给王俏儿帮忙。
赵理从苏家的井里打两桶水,挑去米豆腐摊,然后就挥手道别,跑去衙门办差事。
赵东阳重新坐上牛车,赶去找李大夫。
王俏儿、苏灿灿和苏荣荣凑一起忙活,说说笑笑。
苏灿灿问:“俏儿,你以前做过小生意没?”
王俏儿在炉子里放一些木炭,再用松毛和火折子引火,答道:“这是人生头一次做生意,宣宣和乖宝都说我会生意兴隆,发大财。”
苏荣荣惊讶,问:“乖宝会说话了吗?”
王俏儿道:“她会说几个字,啊——,咿咿呀呀,还会点头。”
她拿一个长竹筒,往火炉里吹一吹,呼呼地响,然后木炭变得红彤彤,越烧越旺。
她笑道:“闲着时,我就坐这里烤火。”
苏荣荣道:“确实挺好玩的。”
苏灿灿打量装木炭的竹筐,道:“你带这么多炭,够用好几天。”
王俏儿道:“我还可以卖炭。”
苏灿灿和苏荣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我家恰好要买炭,可以在这里买。
苏灿灿问:“你的炭打算卖什么价?”
王俏儿道:“赵理打听过了,今年天冷,炭贵,卖三个铜板一斤。”
苏灿灿道:“确实是这个价。”
她立马跑回家去,跟苏母说炭的事。
苏母立马拿钱给苏灿灿,道:“王姑娘给咱家送菜,咱们照顾她的生意,是应该的。你去买五斤炭回来。”
王俏儿的米豆腐摊距离苏家纸扎铺只有五十几步远,苏灿灿跑回去,又拿个麻袋跑回来,把十五个铜板塞王俏儿手里,道:“俏儿,我娘说买五斤炭。”
王俏儿开开心心,不数钱,直接把钱收下,给她称了六斤,道:“多送你一斤,我的生意总算开张了。”
此时此刻,她颇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正当她得意时,小衙内吕新词带着新书童,突然朝这边走来。
吕新词上次在书房大火中烧得重伤,如今虽然痊愈,但整张脸找不到一块好皮,全是疤痕,这让他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这也导致王俏儿当面都不认识他了。
幸好苏灿灿和苏荣荣认识毁容后的小衙内,连忙出声提醒王俏儿,然后她们俩提着木炭,一路飞奔,跑回家去了,生怕再惹上小衙内的麻烦。
“小麻雀!张姑娘!”吕新词还记得王俏儿,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冬天的,他手里还拿一把折扇,用扇子拍打手心,神情激动。
王俏儿在心里暗叹:倒霉!又遇到这个坏蛋!幸好宣宣今天没来。
王俏儿翻白眼,道:“什么麻雀?我是米豆腐西施。你认错人了,快走。”
“哈哈哈哈……”吕新词和书童都捂着肚子,放肆大笑。“西施?麻雀西施?哈哈哈哈……”
吕新词把折扇打开,露出扇面上的美人画像,堵到王俏儿眼前,问:“你姐姐呢?天仙儿美人今天来没来?”
王俏儿看一眼折扇,再次翻白眼,道:“你认错人了,我只有一个丑哥哥,没有姐姐。”
折扇上的画像与赵宣宣有五六分相似,这让王俏儿暗暗心惊。
吕新词突然抬手拍桌,凶巴巴,大声道:“你这小麻雀,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快老实交代,你姐姐呢?”
王俏儿捏拳头,咬牙切齿,很想端起锅里的热水,朝他泼过去,但一想到这坏蛋的爹是县太爷,她又只能极力忍耐。
这时,有两个路人本来想过来买东西,但一听到吕新词的大嗓门,再看到他那凶神恶煞的脸,立马吓跑了。
王俏儿顿时更恼火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她好不容易出来做生意,却遇到这个瘟神衙内,把她的顾客都吓跑了,真是可恶至极。
王俏儿态度坚决,道:“人有相似,麻雀也有相似,你真的认错人了。”
毕竟有将近两年未见,吕新词见她这个态度,顿时皱眉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书童提醒道:“少爷,问她家住哪里,您派官差去查她祖宗十八代,看她有没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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