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就连地上的路都仿佛冻得更硬了。
大街上,尽管寒气逼人,但许多百姓都累得汗流浃背,他们用箩筐挑东西,被压得弯腰驼背,呼出一串白气,但是健步如飞。
像小衙内吕新词这样的富贵闲人,正在街上闲逛。
他在岳县的内城里早已出名,连扒手都不敢扒他的钱袋子。
吕新词走路大摇大摆,看见小贩卖芝麻糖,他随手拿起一块,边走边吃,不给钱。
小贩敢怒不敢言。
别的小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衙内被烧成这个鬼样子后,比以前更坏了。”
“以前凶归凶,但至少会给钱,现在太不要脸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会投胎呢?投胎在县太爷家。咱们忍一忍。”
……
小衙内吕新词带着书童,从东街逛到西街,从街头走到街尾,突然看到熟悉的米豆腐小摊。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心想:那小麻雀说话有趣,我去逗一逗她。
阿金嫂蹲在火炉旁边,给炉子里添木炭,忙完后,她站起来,骤然跟吕新词大眼瞪小眼。
吕新词吃惊,心想:怎么换人了?
阿金嫂吓一跳,因为吕新词脸上的疤痕太吓人,一看就凶神恶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是做生意就是海纳百川,不能赶走顾客。
于是,阿金嫂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客官,您买米豆腐吗?四个铜板一小碗,七个铜板一大碗,可好吃了。”
吕新词毫不客气地回话:“你这个大龅牙,谁稀罕吃你的米豆腐?我问你,你老实回答,以前摆摊的小麻雀呢?为啥换成你了?”
“什么小麻雀?”阿金嫂双手揪围裙,疑惑不解。
小书童解释道:“就是那个满脸麻子的丑姑娘,上次她在这里摆摊。”
阿金嫂恍然大悟,见他们太凶,于是不敢撒谎,老实道:“我和她轮流摆摊,今天轮到我,明天换她来。”
“摆摊还搞轮流?哼。”小书童撇嘴,阴阳怪气,一副瞧不起人的小人嘴脸。
吕新词又问:“小麻雀有姐姐没?”
阿金嫂摇头。
吕新词又展开折扇,给她看扇面上的美人画像,问:“认识这个美人吗?如果不老实回答,我就把你的破摊子砸个稀巴烂。”
阿金嫂心中恐惧,手脚发抖,用那双小眼睛仔细看画像,过了一小会儿,犹豫道:“这好像是俏儿的表姐。”
小书童眼睛一亮,大声道:“少爷,表姐也算姐姐!”
吕新词激动,又欢喜,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好了,美人儿,终于让我找到了。
他又凶巴巴地问:“她表姐家住哪里?”
阿金嫂突然良心难安,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老实说出来,怕给赵地主和赵宣宣惹麻烦,于是小声哭起来。
吕新词直接拿起装红油的碗,往地上一泼,恐吓:“你说不说?再敢拖拖拉拉,我就把你的锅踩瘪!”
“我说我说,别砸我的东西,呜呜……”
阿金嫂愁眉苦脸,说道:“赵家庄,赵地主家。”
吕新词又鼓起眼睛,问:“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阿金嫂犹豫片刻,道:“赵……赵宣宣。”
“一听就是美人儿的名字。”吕新词神情满意,把红油碗放下,嫌手上沾油,转身把手往小书童的衣衫上擦。
小书童依然笑嘻嘻,一副狗腿子相,问:“少爷,今天去找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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