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买烧鹅吗?买多少?”
“买这一整只。”
老板吃惊,道:“这一只大概有八到十斤,三十个铜板一斤。您当真全买了?”
吕新词不耐烦,道:“少废话,快切。”
老板卖了十年烧腊,手脚麻利,把又肥又重又香又红的烧鹅从钩子上取下来,抽掉缝肚皮的长针,放掉肚子里的卤水,然后称重,大声道:“九斤一两,算您九斤,一共二百七十个铜板。”
吕新词为了显摆自己富有,又指挥书童,道:“快付钱。”
老板收下钱,笑容满面,问:“在这吃,还是带走?鹅腿留整个,还是切块?”
吕新词回头问:“美人儿,鹅腿留整个吗?”
韦夏桑站在后面,正抬头看钩子上的烧鹅,冷不丁前面的人回头来,跟她面对面,眼对眼。
韦夏桑受到惊吓,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吕新词的脸。
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脸。
她脑子里瞬间响起三个字:“癞蛤蟆。”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情绪,温温柔柔地道:“留吧。”
之前她只看见他的绸缎衣袍、玉佩,又听到别人叫他公子、小衙内,她把他幻想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此时此刻,梦幻泡影破灭,她的手指紧紧捏住衣角,暗忖:他丑,但他是小衙内,他爹是县太爷,他花钱不眨眼。
老板笑问:“鹅腿包起来,还是现在就吃?”
吕新词迫不及待,道:“现在就吃。”
他快饿死了,不过他拿到鹅腿后,先笑眯眯地递给韦夏桑。
韦夏桑娇羞地往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接。
吕新词偷笑,又递给韦秋桂。
韦秋桂对吕新词没有遐想,所以不害羞,大大方方地拿起鹅腿,开心地吃。
吕新词自个儿拿起另一个鹅腿,也吃起来,故意夸赞道:“真香。”
然后,他笑嘻嘻,把自己咬过一口的鹅腿递到韦夏桑面前。
韦夏桑低着头,没看见他咬鹅腿的动作,此时受不住诱惑,伸出手,刚想来接。
韦秋桂突然眼睛一瞪,跺一下脚,气恼道:“你怎么把咬过的肉递给别人?脏!”
韦夏桑连忙缩回手,秀眉微蹙,暗自懊恼。
吕新词丝毫不羞愧,反而轻笑起来。
他的笑声就像烧鹅流出来的油一样,油腻腻的。
韦秋桂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大大方方地拿起鹅翅根,递给韦夏桑。
鹅翅根长得也像腿,不过比鹅腿小许多。
吕新词故意问:“哎呀,这鹅怎么有四条腿?”
店老板笑道:“两条腿,两个翅膀。客官,烧鹅已经切好了,用纸包起来了。你们要不要卤水和辣椒?”
韦秋桂道:“都要。”
店老板用竹筒装卤水,递给韦秋桂,又把两大包烧鹅递给书童。
书童惊呼:“好重。”
店老板笑道:“九斤的烧鹅,当然沉甸甸。”
韦秋桂主动帮书童拿一包,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行了,回家去。”
吕新词像狗皮膏药一样,一路跟随,道:“我送美人儿回家去。”
韦夏桑没有推辞。
韦秋桂悄悄瞪他一眼,看在烧鹅的份上,没骂他。
他们一路走,一路吃烧鹅,香喷喷。
书童跟在后面咽口水,肚子咕咕叫,却不敢偷吃,饿得蔫蔫的。
他抱着一包烧鹅,有四五斤,累得弯腰驼背,无精打采,愁眉苦脸。
韦秋桂胆子大一点,主动把手里的烧鹅递过去,让书童一起吃。
书童犹豫,看向吕新词,见吕新词没骂他,便放心了,一边吃,一边向韦秋桂道谢。
如此一来,四个人居然混得有点熟了,一边走路,一边聊天,格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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