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湖唉声叹气,神情苦闷,道:“吵吵闹闹,这日子没法过。”
赵理和王俏儿正在吃晚饭,两人对视片刻,眼神复杂。
赵理拿碗筷来,让赵湖一起吃饭。
赵湖不肯吃。
赵理道:“大湖,你让着阿金嫂,少说几句,她一个人就吵不起来。”
赵湖不认同,道:“她摔摔打打,那动静比吵架更难听。”
王俏儿道:“可能是因为今天的米豆腐不好卖,所以阿金嫂心里着急,等到明天,就没事了。”
赵湖摇头,道:“米豆腐只剩一点,生意没那么差,但她就是眼红赵地主的烤鸭生意,非逼我去搞烤鸭。”
赵理道:“搞烤鸭,怕赔本。你天天卖菜、做木工,稳赚不赔,何必冒风险?”
赵湖觉得这话顺耳,感叹道:“我和阿金虽然是夫妻,但脑子里想的东西不一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
赵理出主意,道:“你俩干脆各做各的生意,各管各的私房钱,这样或许能少吵点。”
赵湖瞬间眼前一亮,起身告辞,回家去跟阿金嫂说这个主意。
赵理和王俏儿继续吃饭,相视一笑。
王俏儿道:“泥鳅好吃,但刺太麻烦了。”
赵理笑道:“好事多磨,慢慢吃。过几天,我买头小猪仔回来。你去城里卖米豆腐的时候,我爹娘会来帮忙喂猪,只要咱们事先把猪食煮好就行。”
王俏儿甜甜地笑道:“公公婆婆真好。”
赵理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今天我爹用开玩笑的口气问我,如果将来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他们能不能来我们家养老?”
王俏儿夹菜的筷子顿时停滞住,一脸懵,道:“公公婆婆不是说好了跟大哥养老吗?大哥分三亩田,你分一亩田,就是因为养老的事啊。”
赵理夹起一条泥鳅,吐掉一口刺,道:“当初是这么说的,但人总是喜欢变卦。咱们家吃肉的次数比较多,所以爹娘和大哥都觉得咱们家日子过得好。”
王俏儿眉眼发愁,也夹起一条泥鳅,慢慢吃,道:“我们俩吃的肉,都不是花钱买的。要么是家里养的鸡鸭鹅,要么是河里钓的鱼,要么是姑母和宣宣送来的。”
她暗忖:两个人能把日子过好,但是四个人一起过,日子就没这么好了。
赵理道:“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能跟爹娘说实话,免得他们伤心,心里生出怨气。所以,我嘴上答应他们了。”
“哦。”王俏儿扒饭,闷闷不乐。
一想到要和婆婆过日子,她就感觉有座山压在自己头上,像有只手在压迫自己的心。
上次婆婆数落她吃鱼和鸡蛋,说她吃再多好东西也生不出金蛋来,她现在还牢牢记着。
如果四个人住一起,婆婆节俭,鸡蛋都别想吃。
那样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赵理伸出左手,摸摸她的头顶,微笑道:“别着急,爹娘还没老呢。你也要想想,将来咱们有孩子,谁帮忙带孩子?所以,千万别得罪爹娘。”
王俏儿越想越糟心,垂头丧气,暗忖:如果有了孩子,米豆腐生意怎么办?
孩子不像鸡鸭鹅、兔子、蚕和猪,不是拜托别人帮忙喂食就行。唉!
——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赵高和柳秋菊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赵高面带笑容,感叹道:“老二有良心,我白天问他,给不给咱们养老?他立马就答应了。”
柳秋菊也微笑,眼睛睁开,眼里有光,道:“我也觉得,在老二家养老更好。老二媳妇良善,心眼好,嘴巴也笨点,不像老大媳妇那么讨嫌。”
“但是,分田的事咋办?只分老二一亩田,老大分三亩,咱们却跑去老二家养老,外人会说闲话,咱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赵高早就考虑过了,道:“那三亩田现在还在我名下,将来咱们去老二家养老,就再给老二一亩田,让他们两兄弟对半分,谁也没话说。如果谁敢吵闹,我就请族长来评理。”
柳秋菊收起笑容,流露固执的语气,道:“给父母养老,天经地义,谁吵闹,谁不孝。如果两个儿子都不孝,咱俩守着三亩田,也饿不死。”
夫妻俩越想越胸有成竹,心里有底气,睡得踏踏实实。
不一会儿,屋里响起呼噜声。
——
二月底的好日子来了。
太阳照在头顶上,小衙内吕新词骑在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顶着一张丑脸,笑得格外得意、张狂。
他身穿大红色喜服,胸前有一朵大红花,马脖子上也系着大花,带领八抬花轿,吹吹打打,去韦家村迎亲。
行人连忙往路边站,给他们让路,并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是县太爷的儿子,小衙内,今天娶亲。”
“长得真丑。”
“脸丑,心更丑,行事作风像个流氓。”
“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他?”
“听说新娘子是韦家村的村花,长得跟仙女似的,但家里太穷。”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唉!”
……
大部分路人只敢小声议论,不敢大声。
其中,有个人胆子大,大声说:“好丑的新郎官啊,像个夜叉!”
吕新词听见了,立马变脸,从张狂得意变成凶神恶煞。
他果断下马,揪出那个人,挥起马鞭,把那个人打得啊啊乱叫,哭着求饶。
他甚至还命令随行的官兵把那人抓起来,关大牢里去喂耗子和虱子。
其他人劝道:“小衙内,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如果闹出官司来,不吉利。”
“你大人有大量,就当行善积德,放他一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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