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喜带着失望,离开醉仙酒楼。她一路走,一路看,打量别的小贩在卖什么东西,越看越眼红,但又无可奈何。
比如,别人卖糖人,卖冰糖葫芦,卖包子,卖炊饼……生意多好啊,但是她不会做,没人家那个手艺。
她一边羡慕,一边暗暗着急。
如果在王家村,她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农活,越干越高兴,因为她天生不爱闲着。但是在城里,她不知道该干啥。
——
在韦春喜住进城里的第三天,韦夏桑打着探病的名义,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来到小院。
韦秋桂也带丫鬟和婆子来了。
王猛不在家,去街边摆摊卖花生和干菜去了。
韦秋桂不进屋,只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跟丫鬟、婆子说闲话。
韦夏桑和韦春喜走进卧房,关起门来,神神秘秘。
吕家的丫鬟、婆子以为她们姐妹俩要说悄悄话,便没在意。
事实上,汪夫子正躲在卧房里。
他和韦夏桑久别重逢,一见面就抱上了。
韦春喜跟他们同处一室,尴尬无比,连忙转身,不敢看。
不一会儿,她身后那两人越来越大胆,开始翻云覆雨。
韦春喜倍受煎熬,提心吊胆,提醒道:“你们小声点。”
她一边把风,一边在心里求神拜佛,暗忖:神佛保佑,不要被发现。神佛保佑,一次就怀上。天灵灵,地灵灵……
外面院子里,韦秋桂突然发出响亮的笑声。因为朱家的丫鬟和婆子正在讲笑话,逗她高兴。
那婆子嗓门洪亮,说道:“以前,有个人去山上抓了个怪物下山,有的人说是猴子,有的人说是山鬼,那东西的后面五颜六色,像开了染坊一样,像彩虹一样,奇奇怪怪……”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但韦秋桂故意笑得很大声。因为院子里越热闹,就越能掩盖别的动静。如果院子里静悄悄,一旦卧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汪夫子和韦夏桑的奸情恐怕瞒不住。
——
卧房里,翻云覆雨的动静终于停止。
韦春喜端水过去,帮韦夏桑擦拭,像老妈子伺候主人一样,伺候她。
汪夫子眼含春色,意犹未尽,盯着韦夏桑看,小声问:“下一次私会,是什么时候?”
韦夏桑梳理头发,小声道:“明天,行不行?”
汪夫子道:“明天晚上,行不行?”
韦夏桑娇滴滴地道:“我想来,但我晚上出不了门。”
汪夫子满脸遗憾,眼巴巴地道:“我白天没空。后天中午,行不行?”
韦春喜在旁边尴尬得脚趾头抠地,暗忖:不知羞的东西,什么读书人?衣冠禽兽罢了。缺德,太缺德了……
韦春喜宁肯去山上砍竹子,去地里挖花生,再也不想干这把风的破事。
韦夏桑心细,看出来韦春喜不高兴,于是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韦春喜手里,轻声道:“大姐,拜托你了,我后半辈子是福是祸,全依靠在你们身上。”
韦春喜捏着银子,神情复杂,没有丝毫笑容。
她觉得,这钱有点脏。
但是,脏钱也是钱,她最缺的就是钱。
等韦夏桑和韦秋桂带仆人离开后,汪夫子故意弯腰驼背,戴个草帽,装成老人的样子,也离开小院。
韦春喜拆被套、换床单,然后坐院子里,用搓衣板使劲搓洗,越洗越难受,突然泪流满面。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模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连办的事情也见不得光,甚至有些缺德。
她感觉自己没脸见人。
临近中午,王猛挑箩筐回来,笑问:“这被套才盖两天,干干净净,怎么又洗?”
韦春喜低下头,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王猛放下箩筐,去堂屋倒水喝,道:“今天运气不错,卖了挺多。”
说完,他把钱袋子递给韦春喜。
韦春喜把手放衣衫上擦一擦,擦干水,然后走去堂屋,把钱袋里的铜板都倒桌面上,一个一个数,十分认真。
王猛看见桌上的礼物,问:“这些东西是秋桂送来的吗?”
有猪肉,有茶叶,有糖……
韦春喜道:“夏桑也来了。”
王猛感到吃惊,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韦春喜不愿意多说韦夏桑的事,把铜板又收进钱袋里。对她而言,这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干净钱,她反而舍不得花。
她说道:“城里小偷多,咱们今天傍晚回一趟家,把钱藏家里去。”
王猛道:“钱不是要用来看病吗?”
韦春喜眼神晦暗,道:“夏桑花钱给我看病,这些铜板可以存起来。”
她心里有鬼,觉得韦夏桑给的银子就像烫手山芋,早点花出去更好。
王猛不知情,反而夸赞道:“春喜,你那两个妹妹对你真好。”
韦春喜问心有愧,当作没听见,不接这话茬,反而说道:“饿不饿?你去做午饭,我继续洗被套。”
王猛摸摸后脑勺,神情狐疑,感觉韦春喜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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