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正怀着复杂的心情,好不容易挨到申时中。
这学童家富有,屋里摆着计时的铜壶滴漏。
学童一看时辰到了,就欢呼雀跃,率先跑出去玩了。
石子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太严厉,默默收拾书和戒尺,离开郑家。
路过官府门口时,他又看见那张红榜。他不死心,又凑过去看,抱着侥幸的心思,指望文曲星显灵,把自己的名字添上去。
然而,他失望了。上午,那张红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下午,依然没有。
反而是唐风年的名字明晃晃地写在红榜上,格外刺眼。
石子正闷闷不乐,垂头丧气,突然又联想到那本乱七八糟的书。
他暗忖:夜香是不雅的东西,那本书居然大肆歌颂夜香是宝物,那书真是难登大雅之堂,肯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唐风年写的。可能有两个考生都叫唐风年,同名同姓。
回到楚省会馆后,他没看见石子固,便询问别人。
别人说:“你弟弟上午出门去,一直没回来。”
因为石子固以前有过轻生的举动,所以石子正担心,连忙出去寻找。
他顺着街道,找到赵家小院。
屋檐下,唐风年正在念书上的故事给乖宝听,突然听到敲门声,他连忙跑去开门。
石子正站在门口,满头大汗,焦急地问:“风年,你今天看见子固没?”
唐风年微笑道:“子固兄正在付青的屋里休息,他中午喝酒喝醉了。子正兄,你进屋来喝茶。”
石子正顿时松一口气,向唐风年道谢。
去屋里查看片刻,见石子固在熟睡,石子正暂时没叫醒他。
眼看时候还不算晚,石子正接过唐风年递来的茶盏,问出自己的疑惑:“风年,考场里是不是有人跟你同名同姓?”
唐风年心中惊讶,思量片刻,道:“这次岳县总共只有几个举人进京赶考而已,我都认识。就算别人跟我同名同姓,但籍贯不会一模一样。”
那张红榜上,不仅写考生名字,而且还标明了籍贯。
石子正又说道:“今天我看见一本书,书的着作者跟你同名同姓,所以才有此一问。”
唐风年好奇,眸光一闪,问:“什么书?”
石子正喝一口茶,道:“一本叫学童启蒙杂谈的书,写得不怎么样,难登大雅之堂。”
唐风年的脸色瞬间变红,神情有些难以言喻。
这时,乖宝手里的书突然掉到地上,“啪嗒”一声,整本书瞬间合上,封面上赫然写着:学童启蒙杂谈。
着作者:唐风年。
石子正看得清清楚楚,瞬间想明白了,尴尬极了,被茶水呛到,转头咳嗽起来。
唐风年弯下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把灰尘拍打干净,递回到乖宝手里。
他也觉得尴尬,微笑道:“实不相瞒,并非同名同姓,这本书就是我写的。”
“写给孩子看,顺便赚一些卖书钱。”
“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子正兄赐教。”
石子正咳得眼睛通红,甚至咳出眼泪来,他抬起衣袖,擦一擦眼角,打圆场,道:“风年,这是误会,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咳咳,我不是孩童了,所以我的看法不重要。”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注意到这本书,就是因为我教的那个学童喜欢看。”
他拼命掩饰尴尬。
唐风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听到后面一句话,突然感到惊喜,问道:“那个学童多大?如何喜欢的?”
石子正实话实说:“七八岁罢了,他一下课就翻这本书,反而不爱看四书五经。”
唐风年眼眸明亮,顿时信心倍增。
石子正和石子固留在赵家吃晚饭,然后回楚省会馆去。
走到会馆门口时,石子固的脚步变得犹豫不前,小声道:“别人都走了,那间屋里只剩下我们和讨厌鬼。”
石子正无奈道:“子固,你怎么不知变通?如今,别的屋子也走了许多人,咱们换一间屋就行。”
他们走进大门,回屋去,却发现“讨厌鬼”成新的铺盖已经不见了。
这时,隔壁屋有个人过来告诉:“石兄,成兄搬去跟我同住了。”
石子正向那人道谢。
石子固小声嘀咕:“算他有自知之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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