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爷在香藕村和荷花村之间,骑着马,来回奔波,反复斡旋。
直到夕阳落山,他才和官差们回官府去。
下马之后,他连忙跑去找唐风年,汇报情况。
“风年,赔偿的事,基本上谈妥了。”
唐风年亲自倒茶,递给石师爷,和煦地道:“师父辛苦,死者家属想要多少赔偿?”
石师爷口干舌燥,一边猛灌茶水,一边伸出五个手指头。
唐风年思索片刻,眉眼沉稳,没有丝毫惊讶,低沉道:“五十两银子,不多,也不少。”
“不过,香藕村贫寒,拿得出这笔钱吗?”
石师爷猛灌两碗茶水,终于缓过劲来,抬起衣袖,擦两下嘴角,微笑道:“全村人凑份子,肇事船上那十二人多凑些。”
“而且,不是一次了结,而是每月偿还二两银子,总共偿还两年零一个月,由官府出面,每月亲自把钱要过来,再转交给何娘子。”
唐风年挑眉,觉得这样太麻烦,道:“两年零一个月,时日如此长久。师父,不怕欠债的人逃跑、赖账吗?”
石师爷皱眉头,有些无可奈何,道:“逃跑倒是不怕,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可以跑,田却跑不了。”
“他们如果想卖田,必须来官府搞田契转让手续。”
“咱们提前在香藕村众人的田地登记册上做标记,在他们偿清债务之前,不允许他们卖田。”
“不过,赖账确实有可能。毕竟,哭穷是最容易的事。唉!我还没想到万全之策。”
石师爷虽然经验丰富,但他不是万能的。
唐风年若有所思,低沉道:“用五亩田,可以抵五十两银子。”
石师爷重重地叹气,道:“行不通。”
“香藕村的人说,田地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命根子。失去田,就吃不上饭。”
“吃不上饭,就要来官府门口上吊。”
唐风年也无可奈何,慢慢踱步,暗忖:如果能用钱解决事,干脆利索,偏偏那些人没钱。
他说道:“师父,你先去休息,我另想办法。”
晚饭后,唐风年翻阅历年卷宗,希望能从前人的卷宗里找到相关经验。
赵宣宣给他帮忙,也认认真真地翻阅、寻找。
乖宝和巧宝在另一间屋里跟赵东阳玩耍,嘻嘻哈哈的声音总是传过来。
赵宣宣突然说道:“为了防止赖账,可以试试抵押。”
“签订契约,如果赖账,他们的田就保不住。如果顺利偿清那五十两银子,他们的田就能保住。”
“既然田是命根子,他们应该不敢耍赖。”
唐风年露出笑容,松一口气,合上卷宗,点头赞同。
他调侃道:“宣宣,如果女子能做官,说不定你的官比我更大。”
“噗嗤!”赵宣宣被逗笑,凑过来,挠他的痒痒肉,也逗他笑。
两人正闹作一团,突然王玉娥掀开门帘,看见眼前的画面,大吃一惊,连忙又把门帘放下,脸变红,假咳两声,道:“宣宣,风年,巧宝今晚跟我睡,不过来了。”
赵宣宣和唐风年连忙暂停打闹,互相对视,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宣宣大声答道:“娘亲,我知道了。”
王玉娥又假咳两声,抬手抹脸,感觉脸有些发烫,暗忖:年轻就是好啊,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甜甜蜜蜜。不像上年纪的人,逗孩子才有乐趣。
她离开门口时,故意让脚步重重的,让鞋子走出响声,让女儿女婿知道,她已经走了,没偷听。
赵宣宣和唐风年又相视一笑,吹灭油灯,打闹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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