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州百姓对桃色传闻最感兴趣。
审案那天,下大雨。
许多人穿蓑衣、戴斗笠,冒雨来围观,而且窃窃私语。
“居然敢开堂公审,等会儿咱们会不会听到什么牢房秘事?嘿嘿……”
“啧啧,那种事,看看谁说得出口?”
“不晓得那个女犯人究竟有多美?”
“知州大人听到外面的传闻没?他不会尴尬吗?”
“当官的,哪有脸皮薄的?”
……
唐风年穿一身青色官服,拍响惊堂木,严肃道:“肃静!”
“带一号犯人上堂!”
一号犯人是狱卒甲,痛哭流涕,不等唐风年问话,他就迫不及待地辩解:“知州大人,我没犯罪啊,是那个女犯人自愿的,她主动勾引我,呜呜呜,我后悔死了,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唐风年眉眼冷漠,大声问:“你们何时、何地发生苟且之事?”
石师爷在旁边记录证词,一丝不苟。
围观的人群眼睛放光,心情激动,充满好奇,竖起耳朵,等着听苟且之事。
狱卒甲吸一吸鼻涕,神情痛苦,开始回忆,说道:“去年十一月开始的,就在牢房里。”
“我没有强迫她,真的是双方自愿。”
唐风年冷冷地问:“这种事是女子吃亏,她凭什么自愿?”
狱卒甲顿时理直气壮,说一些诋毁女子的话。
唐风年觉得那些话脏耳朵,恨不得用臭抹布堵住狱卒的嘴。
狱卒甲还在喋喋不休,道:“她风骚,又是女土匪,本就不是啥良家女子,私德败坏,我被她害惨了……”
唐风年敲响惊堂木,打断他的污言秽语,道:“你身为狱卒,职责是什么?”
狱卒甲脸色突变,羞愧难当,干巴巴地道:“职责是看守牢房,防止犯人越狱、寻短见,维持牢房秩序。”
唐风年严肃地道:“你做的丑事,是不是破坏牢房秩序?是不是败坏官府声誉?是不是监守自盗?”
狱卒甲低头看地,点点头,又哭起来,并且“砰砰砰”地磕头,求饶:“知州大人,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错就改,绝对不敢犯第二次,求求您,给条活路……”
此时,大堂门外的旁听人群忍不住窃窃私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说后悔,晚了。”
“瞧瞧,知州大人怒气冲冲,肯定不会轻饶这个犯人。”
“怎么不快点审女犯人?我想见识女犯人的美貌。”
“色鬼,祸害,活该……”
“色字头上一把刀,该死。”
……
议论声太嘈杂,唐风年再次敲响惊堂木,大声道:“肃静,否则板子伺候!”
议论纷纷的人群立马闭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水落在斗笠上的声音。
“滴滴答答……”
唐风年继续发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妻子、儿女和父母吗?”
一人犯罪,全家人都要被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抬不起头做人,甚至儿女的亲事都要受影响。
狱卒甲痛哭流涕,嘴巴张开,长长的鼻涕流进嘴里,模样可怜,又狼狈。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唐风年敲响惊堂木,道:“带一号犯人下去,带二号犯人上堂。”
旁听人群忍不住又议论纷纷,因为这世上最难管的就是别人的嘴。
——
案子证据确凿,一个上午就审完了。
因为女犯人阿云胡说八道,所以唐风年没让她出现在公堂上,只请其她女犯人出堂作证。
中午,唐风年回内院吃饭,先摸摸巧宝的额头,发现她退烧了,他松一口气。
赵东阳好奇,向石师爷打听,问:“怎么判的?”
石师爷抚摸胡须,叹一声气,说道:“参与此案的狱卒被判刑期十年,服刑期间,必须每日做苦力。”
“至于那个女犯人,先让她生下孩子,然后把孩子送给普通百姓收养,之后再把女犯人按原定刑罚处置。”
“本就是一个死刑犯,为了逃避死刑,走歪门邪道。可惜,老天爷让她做一个聪明人,她却偏偏做短命鬼,不走正道。”
“唉!”赵东阳拍打膝盖,也叹气。
——
下午,唐风年写一张新告示,叙述此案的来龙去脉,让官差拿去外面张贴,让田州百姓知道真相。
用真相打败流言蜚语。
然后,他又提笔写公函、“负荆请罪”信和奏折,连同案卷一起,派官差送去静江府。
突然,白捕头跑过来,脱掉头上的斗笠,说道:“知州大人,不得了,隔壁县被洪水淹了,他们派官差过来求助。”
唐风年眉眼沉稳,冷静,道:“遇到洪水,咱们自身难保。”
“你把外地官差带过来,我先问问情况。”
不一会儿,白捕头把一群外地人带到唐风年面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一部分人穿金戴银,一看就不简单。
那些人递给唐风年一封信。
唐风年立马看信,一目十行,然后微微苦笑。
那隔壁县的县令真够损的,他居然派官差把他的家眷全部送到田州来安顿,还点名要送到官府来,把田州官府当自家亲戚一样,托唐风年照顾他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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