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第二份和解书上签字,按手印,再加盖田州官府的印章,正式脱离关系。
这一刻,过去的恩恩怨怨似乎都变轻了。
柳大娘探头探脑,撇着嘴,凑过来瞅和解书上的字。
然而,那么多字,她只认识几个而已。
她不懂装懂,故意问道:“今天能不能把赔偿的银子都拿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石师爷转头打量她,说道:“赔偿的银子,与你无关。”
柳大娘鼻孔里的气变得沉重,抬起下巴,嘟囔:“我女儿的钱归我保管,与你无关才对!”
石师爷从业多年,见多了这种无赖,似笑非笑地用话提点柳迎春,道:“柳娘子,初嫁由父母做主,再嫁自由身,由自己做主,这是习俗,你晓得吧?”
柳迎春“嗯”一声,点头答应,心里充满感激。
乖宝也提醒她:“你的钱财,你自己好好收着,做改嫁的嫁妆。”
乖宝甚至凑到柳迎春耳边说悄悄话:“你娘家人对你不好,打歪主意,你要多提防。如果受了委屈,可以来官府报案。”
柳迎春含泪点头。
办完这个案子之后,目送那两家人离开,乖宝一边整理卷宗,一边轻声叹气,若有所思。
石师爷笑问:“小学徒,怎么又不开心了?”
乖宝挤出一个假笑,道:“拥有善良的家人,善良的亲朋好友,太重要了。”
石师爷点头赞同,道:“如果当初新郎被强行灌酒时,他的父母或者别的亲朋好友出面阻止,就不至于酿成惨剧。”
乖宝道:“给他灌酒的人,也全是他的亲朋好友。”
“一定要自己反抗才行。”
石师爷对她竖起大拇指,很乐意鼓励小学徒。
片刻后,他也叹气,说道:“但愿柳娘子以后学会反抗,别被娘家人拿捏。”
乖宝微笑道:“我对她说了,如果受委屈,就来官府报案。”
石师爷挑一下眉,提醒:“将来的田州官府不一定是我们管事,等到年底,风年要进京去叙职。”
“这是任职满三年的老规矩。”
乖宝顿时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重重地叹气。“唉!”
石师爷被她的模样逗笑,问:“如果你爹爹回京去升官,不是更好吗?”
乖宝思量一会儿,鼓起包子脸,道:“舍不得离开这里。”
石师爷抬起右手,轻拍她的头顶,道:“住了三年,肯定住出感情了。”
“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官场更是如此。”
“官儿越大,手里的权力越大。”
乖宝把整理妥当的卷宗抱起来,心事沉甸甸,转身去找唐风年。
唐风年刚喝完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但他不习惯偷懒,动手翻看卷宗,夸赞道:“调解得挺顺利。”
乖宝问:“爹爹,明年你去哪里做官?”
唐风年嗓门沙哑,轻咳两声,道:“听从朝廷的安排,暂时未知。”
他端起罗汉果茶,喝一口,缓解喉咙的难受。
乖宝眼神恳求,问:“爹爹,可以继续留在田州吗?”
唐风年眼神温暖,跟她对视,微笑道:“随遇而安,无欲则刚。”
“为官不能太重感情,否则伤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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