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肖白心里的热情被冷水浇灭,回到唐府后,他去找石师爷,想聊一聊,但石师爷不在家。
石夫人微笑道:“孩子爹去找郭老爷叙旧,估计要傍晚才回来。”
她沏两杯茶,端过来,又问道:“肖白,锦衣卫那边的事顺利吗?”
肖白摇头,长舒一口气,沉闷地说:“做锦衣卫,比我想象中更难。”
石夫人亲切地道:“做什么都难。”
“如果轻而易举,肯定一堆人抢着干。”
她又吩咐小丫鬟去洗一盘葡萄来,让肖白吃果。
宇哥儿也跑过来吃,还故意调皮,绕到肖白的背后,突然拍一下肖白,嘿嘿笑,又跑到石夫人身后躲起来。
肖白被逗笑,暂时放下沉重的心事,逗宇哥儿玩一会儿。
午后,趁着学童们午睡,晨晨忙里偷闲。
肖白把自己在诏狱的所见所闻,小声告诉她。
晨晨听完之后,做出与肖白一样的决定,坚定地说道:“天天对别人严刑拷打,恐怕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为难别人,也是为难自己。去了也不会高兴,不如不去。”
肖白如释重负,重新露出笑容,道:“我的心里话,都被你猜中了。”
“如果跟付青大哥学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晨晨果断摇头,道:“付师兄走南闯北,大部分时候在外面赶路,在家里的时间反而比较少,这样有些不顾家。”
“虽然他赚钱多,但我不希望你这样。”
“比如这几个月,我爹爹和我们分开,我娘就很不开心。”
肖白低头看青砖上的纹路,暗忖:天大地大,活儿多,但有面子的差事很少,做官、经商、教书……我样样都不行……
一股子挫败和自卑感油然而生。
他来自田野乡间,原本像一阵自由自在的风,带着野性、欢喜和小聪明,但现在,这阵风遇到了死胡同。
晨晨想一想,帮忙出主意:“你回成都府去,继续做官差。”
“等我存够了本钱,咱们开个铺子。”
她并非吹牛。
依靠私塾,她确实有稳定的、可观的财路。
这也是她的底气,所以昨天吃晚饭时,当石子正给肖白难堪时,她敢说话带刺,而石子正和秦氏不敢当面翻脸。
然而,肖白不想吃软饭。
等晨晨回私塾去上课时,肖白陷入沉思,突然怀念田州的生活。
当时,他依靠自己和旺财的双份工钱,省吃俭用,尽量买田买地。
如果不离开田州,再过十年,他就能在田州做个小地主,不至于吃软饭。
不过,有些事,他做不了主。因为他和旺财的双份工钱依赖于唐风年的器重、信任和大方,作为官差,别的官员不会给他和旺财这么多尊重。
比如白捕头,在唐大人手下干得好好的,一遇到新的知州,就受气,宁肯选择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唐大人,又一路追随,去遥远的成都府。
想得越多、越深,肖白脸上的笑容就越少。内心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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