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纷飞,仿佛仙子在天上洒落雪白的花瓣。
有的人在欣赏雪景,感叹白雪的纯洁,美不胜收。
同时,有的人正唉声叹气,诅咒这下雪天,差点冻死人,干活也不方便。
欧阳凯收到唐风年的信,看信时,脸色变来变去。
信封上写着,让欧阳侠和欧阳凯两个人收,但欧阳侠在城外的神机营测试新武器,不在家。
欧阳凯便独自处理此事。
他没有对外人说闲话,也没有直接去找宁王,而是带着信,先去见锦衣卫指挥使陆路。
陆路正喝暖酒,配着糟鸭掌、虎皮凤爪等下酒菜,毫无醉意,笑问:“何事如此匆忙?”
欧阳凯抱拳行礼,面带笑容,把信递过去,然后落座。
他在锦衣卫内部升官快,又深受皇帝器重和信任,如今已是正四品指挥佥事。
陆路一边拆信,一边招呼欧阳凯,让他喝酒,不必客气。
许多人都知道,欧阳凯的妻子苏氏和皇帝宠爱的苏贵妃是亲姐妹。陆路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也格外了解京城权贵之间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他甚至知道,欧阳凯之所以升官如此快,裙带关系功不可没。
不过,他没有因此轻视欧阳凯,反而更加不敢怠慢。
因为太子瞎了一只眼,变成独眼龙之后,脾气暴躁,越来越没有储君的光彩。
作为天子近臣,陆路察觉到皇帝越来越不喜欢太子。
他预计,将来必定有一场好戏要开锣— —废旧太子,立新太子。
苏贵妃生下两个公主,一个皇子,又深受皇帝宠爱,外面还有欧阳家这一门好亲戚,离权势是越来越近了。
聪明人,总喜欢多押几个宝,避免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
看完信之后,陆路嗤笑,点评道:“痴情女子负心汉,宁王当初只在成都府停留一个月,居然如此风流。”
欧阳凯喝一口暖酒,微笑道:“唐兄被这事搞得左右为难,指望咱们帮他。”
“毕竟龙子龙孙身份金贵,不能随意怠慢。但这其中真假,恐怕只有宁王和那女子心知肚明。”
陆路轻轻摇头,道:“真假难辨,为了防止别人冒充龙子龙孙,宗人府一向卡得很严。”
“再者,宁王妃即将临盆,宁王不缺孩子,外面那风流孽债不可能认祖归宗。”
欧阳凯又掏出另一封信,问:“这是那女子的亲笔信,是否转交宁王?”
“宁王对那女子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也摸不准。”
“如果不告诉他,恐怕他将来倒打一耙,说咱们棒打鸳鸯。”
陆路被戳中笑点,拍打大腿,哈哈大笑,道:“棒打鸳鸯?可笑,可笑。”
“哪个痴心人会把心爱的女子扔在千里之外,不闻不问,连银子也不多留一些?”
“不过,这封信确实要转交给宁王,看看他是何反应?”
锦衣卫办私密事,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密不透风地盯着。
然而,信转交给宁王之后,在锦衣卫的监视下,宁王没有任何特别的行动。
既没有派人去成都府看望那个女子,也没有让孩子认祖归宗的意思。
陆路在私下里把这件事禀报给皇帝。
皇帝冷笑,早就不对宁王抱任何希望。
如果那孩子真是皇家血脉,如果放任孩子过苦日子,恐怕变成孽力回馈。
于是,皇帝吩咐陆路,派锦衣卫去成都府,秘密调查,并且护那个孩子周全。
至于那个女子,必须警告她,防止她胡说八道,损害皇家尊严。
“如果情况不可控,就去母留子。”
陆路心中一凛,脸色瞬间严肃,恭恭敬敬地答应,立马去派人办事。
— —
黑色长靴,踩着皑皑白雪,嘎吱嘎吱,仿佛雪花在喊痛,在诅咒踩踏者。
陆路望着这白茫茫的世界,忽然叹气,呼出一大串白雾,眼前变模糊。
这些年,他手上的人命和鲜血不计其数,夜里甚至有死人进入他的梦里。
“去母留子”四个字,仿佛乌鸦的叫声,在他耳边回响。
他眼神复杂、深沉,暗忖:又多一条人命,这孽债,究竟该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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