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兰此刻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赵掌柜一起去大秦。
当日,他帮着赵掌柜一家出了城后,便顺理成章接管了惊在西域的各路财产。
这是赵掌柜的谢礼,谢谢努尔兰帮助他一家逃命。
最让努尔兰高兴的,便是赵掌柜家后院那一座造纸工坊,有了这个工坊,努尔兰便可无限量提供纸张。
往后,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自己的腰包。
可时间证明了赵掌柜的正确,今年想要东去的行商,只在短短的十天之内,便排队出了楼兰王都。
纵使有孔雀国卫兵的盘剥,可这般少的行商,还是让努尔兰嗅到了危机感。
这说明,整个西域,大部分有实力的行商都没有派出商队前往大秦。
这孔雀国本想着要靠这行商赋税能赚上一笔,可实际上,却是没赚到多少钱。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验证了努尔兰的猜想。
孔雀国以保护居民为由,开始在城内大肆收税。
从僧侣请求布施,到官吏上门要税,西域诸国的行商们叫苦不迭。
尤其是这一次收税,据说,有的商人反抗不交,便直接被斩首示众。
王都之内。
努尔兰裹紧衣裳,快步走在大街上。
虽是夏季时分,可他依旧感觉到了凉意。
刚才,他带着钱礼去衙役内找熟识的孔雀国官吏,想要花点钱度过这一关。
结果钱是收了,可对方却是不愿意帮忙。
无奈之下,努尔兰只得匆忙往回赶,现在全城缴税,随时会到自己的家中。
本该繁华的楼兰王都,此刻街道之上,只有努尔兰一人快步走着。
正走着,忽地一处街边的院落内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都给你,我们都给你!放过我们吧!”
“大人,钱都在这,都这在,您拿走,您都拿走,只求放过我们。”
这一个庭院努尔兰认识,也是一个靠行商发家的本地人,今年也是未去大秦,眼下正是孔雀国的官吏上门收税来了。
努尔兰不敢推门而入,而是愣愣地站在院门外细细听着。
“大人,真没了,都在这了……”
“这是什么?”
忽地一声怒吼,努尔兰听懂孔雀国语,便知这是官吏开口。
“咚”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是男人的哭喊声和求饶声,以及孔雀国人的笑骂声。
直到声音戛然而止。
努尔兰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地望了一眼这座宅院,便快步离开。
直到他走出老远,这座宅院的门才打开,数个孔雀国的士兵抬着几个箱子往外走。
宅门大敞,再也未有人走出来。
这种事情,时刻在各地上演着,努尔兰必须赶快回去,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这些孔雀国人已是疯了,压根就不是来收税的,分明就是来抢钱的。
稍有不配合,便会直接砍杀。
这几日,城内被灭了不少商贾之家,可依旧有人存在侥幸心理。
快步走过几条街,努尔兰终于到了偏僻的院落。
这里,便是惊之前的住处,后来惊走后,努尔兰便搬了进来。
敲了半晌,门才被打开。
管家侧头一望是老爷,便立刻侧身让努尔兰进去,又是四下瞧了瞧,见没人后,这才关了屋门。
努尔兰大步踏入正厅,只见自己的妻儿此刻都紧张地在厅内守着。
努尔兰虽然也是大商,可却并未娶多少妻子,只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孩子,一对管家夫妇负责日常家务。
相比于其他商贾之家,动辄十几个侍女,已是十分低调。
惊也是看重这一点,才和努尔兰合作。
等到努尔兰入内,为首的一位美妇人便问道:“老爷,事情办得怎么样?”
努尔兰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办成,这些畜生摆明了是要抢钱,谁也躲不过!”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情绪瞬间低落。
努尔兰安慰道:“没什么,不就是缴税吗?我们全家把钱都交出去就行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那美妇人闻言,擦了擦眼角挤出个笑容:“老爷说得对,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努尔兰点点头,望向身后的管家:“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在这。”管家应了一声,便指着大厅内七八个箱子。
这里,便是努尔兰这么多年来积攒的财富。
若说私藏财物,真就没有了,至多还有这个宅子,以及城内另一处的房屋。
可房屋这东西,孔雀国人也不要。
努尔兰知晓,只要给了孔雀国官吏想要的,便能平安。
正想着,大门处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门外有人叫嚷着快开门。
听着这蹩脚的西域语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孔雀国收税的人来了。
当下,努尔兰整理了下衣裳,又是对妻儿宽慰几句,便跟着管家一起去开门。
大门打开,努尔兰努力地挤出了个笑容,可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还是愣住了。
萨陀摩诃,来人竟是孔雀国的丞相。
自己一个商贾之家,怎么连丞相都来了?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努尔兰,还是把萨陀摩诃请入府内。
萨陀摩诃身后则是跟着上百人,这阵仗让努尔兰十分不安。
到了厅内,萨陀摩诃便直接坐上了主座,指着一旁的椅子,笑道:“努尔兰,你也坐。”
努尔兰心中一凛,没想到丞相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立马摇头道:“不敢,大人前来收税,小的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努尔兰便一挥手,让家人翻开箱子。
七八个箱子一一被翻开,耀眼的宝石、玉器,银币,乃至少许的金币,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跟随萨陀摩诃来的官吏见状,也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商贾之家人数不多,这财力却是不少。
萨陀摩诃侧目望了一眼,嘴角依旧噙着笑,见一脸坦诚的努尔兰便摆手道:“不急,不着急。”
望着一脸笑意的丞相,努尔兰顿感不好,拍着胸脯道:“大人,这些已是小人所有的钱财,没有藏一分钱,不信你们可以搜。”
“信,我们当然信。”萨陀摩诃坐直了身子,语气还是那么淡然,“这次来,倒不是收税的事。”
“啊?”努尔兰张大嘴巴,疑惑道:“那大人此次前来……”
“听说,你是整个西域最大的纸张商人?”萨陀摩诃眯着眼,笑道:“这封城已有数月,为何上月你还卖了那么多的纸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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