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渊闭目,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做好了和林虞同赴黄泉的准备。
林虞知道,叶如铮对自己出手,一定是在怀疑什么。
在神无渊承认自己是他心上人之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些惊疑不定。
灵气复苏的消息,已经被各大门派所得知。
叶如铮作为阴隗派大长老,知道的肯定更为详细。
在出轮回殿的路上,林虞就想过,自己消失了三个月应该会引起别人怀疑。现在这个情况,也在林虞的设想之中。
只是,这应该是之后的“步骤”?
她以为会先行询问,最后问不出东西,才会以武力来试探、或者说逼迫。
看来,叶如铮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自己练气期的修为吗?
可林虞来不及多想了,她并不希望这些人受伤。
林虞的神念能感知到,叶如铮的修为也只是练气期二层。
既然这人一言不发就动手,那她也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毕竟,林虞虽然修为不高,但她的剑术,可是经过了剑心的锤炼的。
电光火石之间,林虞从储物戒里,拿出剑心给自己的那把铁剑。
分明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她却心安了许多。
初学剑者,手中有剑,才有底气。
尽管林虞是星杀派门人,但是她进入仙年大陆以来,用得最多的却是剑,说出去都让人大吃一惊。
隐身状态还有一秒就会解除,她几乎没有思考,就一剑挥了出去。
大衍八荒剑第一式——入。
第一式是之后十二式的基础,仿佛一位老师傅领着学生入门,告诉她,何为剑。
因此,这一式是极为复杂、又极为简单的。
复杂在于,这一式需要挥剑三万次,方可小成。
简单在于,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套路,只是最基础的刺、挑、挡等动作。
林虞当初一看,觉得,这还不简单?
可是在剑心的攻势下,她几乎没有一招是刺出去了、或者是挡住了的。
简单的动作,在战斗中却极难做到。
如今,林虞一剑刺出,这似乎是一剑,又仿佛是几万剑合而为一。
瞬息之间,剑锋就到了叶如铮脸前。
叶如铮也极快地做出了反应,即使他什么也没看到,身体对危险的警觉,也让他下意识地、往右边躲了一下。
下一息,林虞的身影显现在他面前。
“竟然躲过了老夫接煞招魂的封锁!”叶如铮大惊,要知道,自他二十年前于江湖上成名以来,他的接煞招魂就没有落空过。
例无虚发,不外如是!
如今,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星杀,给躲过了?
他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决定不再留手,定要给这星杀派门人一点颜色看看。
可惜,林虞不会再给他机会。
大衍八荒剑第二式——出。
此门剑术之所以需要一颗一往无前的道心,就在于每一式都和上一式的精髓完全相反。
第一式是师傅领进门,第二式就是师傅告诉你,“你太弱了,不配学剑”,要将你逐出门下。
之前挥的三万剑,彷佛只是个笑话。
如果说第一式是“好奇”与“坚持”,第二式就是“沮丧”与“愤怒”。
第一式练习基础动作,第二式,是全凭心中一股子“气”自行发挥。
当初林虞也很震惊,这不就是乱挥吗?能有什么杀伤力?更何况挥剑的还是毫无剑法修养的人?
可事实证明,林虞错了。
在第一式时,练习者已经形成了基础动作的肌肉记忆,第二式是对练习者悟性的考验。
可以说,这第二式,实际上就是要求练习者自创一门剑法。
绝大部分人乱挥,就是真的乱挥,然后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而总有那么一部分天之骄子,能够在精神的压迫和身体的驱使下,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剑法。
据说自大衍八荒剑流传以来,就有几十门剑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创造出来的。
这些剑法里,也不乏几门一流剑法,被记录下来、为后世之人所修习。
而林虞身具先天剑骨,又有剑心这样一个对战工具人在旁边施压。
因此,尽管她受星杀功法影响的体质还没有被完全“正”回来,但这第二式,也算是被她耍得有模有样。
以剑心的话来讲,“形未具,神已有”。
就是说,虽然她自创的招式看起来还有些幼稚,但已经有了“那味儿”了。
于是,叶如铮就感受到了,来自这名星杀派门人身上,远超百里涂的剑道感悟。
叶如铮:???
那种扑面而来,彷佛要吞噬一切的怒火,令叶如铮也为之心惊。
叶如铮:谁来告诉老夫,为什么星杀派门人不用长刃、改用剑了?
为什么这剑道感悟,比华山首徒都强?
还有……这怒火?老夫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如果林虞知道了叶如铮的疑惑,她会沧桑的点上一根烟,告诉他:“不,这种愤怒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某个毫无人性的剑痴。”
其余人都没想到,上一刻,自己还在担心明月的安危,下一刻、自己就面临重伤的下场。
而现在,明月好像要把叶如铮打死了。
世事无常,我们只想静静!
“住手!”
就在林虞将要一剑刺中叶如铮时,从门外飞来几个人。
林虞并未依言停手,这一剑,势如破竹,绝不收回!
而叶如铮已经被剑气锁定,无法动弹。
可以预见,如果这一剑刺中,叶如铮最少也会落个重伤。
来人只觉得脑门一抽,这股子气势……怕是自己面对这一剑,也讨不了好。
可如果眼见阴隗派长老受伤而不救,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故而,来人还是出手了。
但林虞的剑,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噗……”叶如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边胸口,含恨吐出了一口鲜血。
来人只能赶上接住叶如铮倒下的身体。
“你!你这女娃,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来人既懊恼自己没能来得及救下叶如铮,又是心惊于林虞的狠辣。
竟然是半分没留手!
林虞这才定睛一看,哦,原来是武当掌门——邱泰初。
言子骞的师傅,那还是可以解释两句的。
“我一开始就没有往左胸口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此人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动手,我的朋友们帮我,他还对我朋友出手。”
“我最后一剑落在他右胸口,已经是顾念着,他是阿渊的二师伯了。”
“刚才阿渊苦苦哀求,他可没有半分顾念阿渊。”
神无渊低下了头。
他在林虞强势反击之后,就一言不发。因为在他看来,毕竟是二师伯先出手的。
小小明月反击是应当的,就算二师伯因此重伤,那也是技不如人。
至于,如果二师伯被小小明月夺了性命……
那,他也不会怨恨小小明月。
只是,要想求得师长的祝福就很难了。
或许,要和小小明月浪迹天涯了。
“她……她……”叶如铮张口想说什么,一边还拉扯邱泰初的衣袖,邱泰初会意,低下了头。
想说悄悄话?不知道我有金手指吗?
林虞半点不害怕两人密谋什么,直接放开了神念——
“她的修为……我看不透。”
“此女之前失踪了三个月,刚好……是那个时间……”
邱泰初皱眉,“你是说?怎么可能!连我们六大门派都是半月之内才……”
叶如铮又咳出一口血,坚持道,“咳咳咳……不然如何解释,连我都看不透她的修为?我已经是……二层……”
“糊涂!既然看不透她的修为,又怎敢贸然出手!”邱泰初横眉冷冽,叶如铮委委屈屈,“咳……我只想出其不意,方能看到一些真东西,以免对方有所戒备和伪装。”
“哎!那现下又当何如?说实话,连我也……”邱泰初此话一出,叶如铮瞪大了双眼。
“什么?邱掌门!你的意思是……连你也看不透吗?不是说,修为高自己两个小境界都可以感知到吗?”
邱泰初摇头不语,神色愈发凝重。
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林虞这才知道,叶如铮为什么不由分说、便对自己出手。
只是,为什么他们看不透自己的修为?
林虞也很疑惑,剑心也曾说,修为比自己高两个小境界以内的都能看透。
叶如铮是练气二层,邱泰初是练气三层修为。
他们就算没有林虞那样的金手指,应该也能看出来她不过初入练气期啊。
没道理,这两人都看不透她的修为。
此事林虞记下了,想着日后再找寻原因。
眼下,尽管明白了叶如铮的意图,但林虞并不打算理解或者原谅。
开玩笑,你想试探我,就直接打我、打我朋友?
呵呵……
抱歉,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谁管你的真正目的啊?方法也很重要好吗?你先动手,那也怨不得别人正当防卫了。
“二位前辈,说完了吗?有没有一个解释啊?”
林虞将剑归入剑鞘中,杵在地上,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倚在剑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哼,你一个小辈,还想要我二人给你道歉不成?”邱泰初最看不惯那些邪魔外道,此时林虞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他看来没有半分名门正派该有的气度。
他微眯起眼睛,言之凿凿,“再说,你无故失踪三个月,就从一个普通的武者变得这般强大,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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