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我先给方定山打了个电话。
新年快乐已经在昨天说过了。
今天打这通电话,是想让他帮我查一下许文茵的老家在哪儿。
“许文茵?”
他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我堂婶吗,你查我堂婶干什么?”
我不解:“你堂婶?”
方定山解释道:“我是过继到方之年这一脉来的,我亲生父母是方之年亲兄弟这一脉的人,我有个堂叔叫方景明,许文茵是他老婆,那就是我堂婶啊。而且这两个亲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你查这个干什么?”
我把方家请我去找红竹林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为什么要查许文茵的老家在哪,我肯定是想帮夏萌调查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方景明和许文茵的孩子。
但是证据不明之前,我肯定不能跟方定山说夏萌可能是方景明的后代。
“你堂叔方景明不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吗,我可能有这对双胞胎其中一个人的下落,所以我想调查一下,你帮我查查许文茵的老家在哪,我去她老家一趟,不过别让方家知道。”
方定山沉默许久,答应了下来:“行,我帮你问问。”
挂了电话,夏萌迫不及待地走到我跟前,我跟她说方定山答应帮我们问。
看得出来,她很想找回自己的亲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父亲不是姓周吗?”
夏萌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长得跟许文茵这么像……”
我帮她分析起来:“其实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有概率长得很相像,像一些明星的模仿秀,那些模仿者就跟明星长得很像,而且这种模仿者甚至不少。”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你真是方景明和许文茵的孩子,因为他们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至于为什么他们在把你送养的时候,说自己姓周,我猜测也许是方家有人要迫害他们,所以他们不敢说你姓方,怕你被人找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方景明和其他几个方家人遇害的同时,周家也有人面临危险,可能当时方景明夫妻已经在劫难逃了,没有机会将你们送养,就先把你和你的姐姐或者妹妹交给了周家人,周家人也不负所托,在送养的时候没有说你不是他们的女儿,于是将你送养,然后自己也遭遇了不测。”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夏萌呆呆地望着我:“是吗……”
我哪知道是不是……
“不过这种事,肯定要收集到一些确凿的证据,才能知道真相。”
我说道:“既然现在有一点线索,方景明和许文茵有可能是你的父母,那我们就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如果找到许文茵的亲属,就去做个亲子鉴定。”
我记得亲子鉴定除了可以跟父母做以外,也可以跟血缘关系相近的人做,比如兄弟姐妹,祖父祖母,还有父母的兄弟姐妹。
夏萌想了一阵,问道:“那万一许文茵老家那边没人了呢……”
我忙摇头:“不可能,那个组织杀的是云溪村的后代,许文茵又不是云溪村的后代,她只是身为方景明的妻子,所以才受到牵连。除非许文茵家里本身就没什么亲戚,或者只剩远房亲戚。”
接下来只需要等方定山来电话就行了。
他只要帮我们问到许文茵老家的地址,我们便去一趟。
几个小时之后,大概临近傍晚时分,方定山给我回话,说打听到了许文茵的老家。
“她老家在阳海市的鹿原县农村那边……”
说完地址,方定山提醒我:“周家就在阳海市,虽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注意点,因为周家现在跟江家的梁子结得很深,你又跟江家走得近,所以到了阳海市还是低调点,办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笑道:“行,我这个人那是相当低调,再说那全城的摄像头又不归他周家管。”
接着方定山又给我详细说了一下,就是许文茵的家里,亲戚不多,她的父母已经在她离世之后也相继病逝,父亲死了很多年,母亲也在前几年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有些沉重。
夏萌现在还在期盼着,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激动,如果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她可能从现在开始就要郁闷了。
所以还是暂时不说为好,反正是要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我把地址给夏萌说了一下。
“你说巧不巧,周家也在阳海市。”
“更巧的是万叔和欣姐现在也在阳海。”
昨天我跟张万年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了,他在阳海有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明天六十大寿,所以江雨欣回老家祭祖完之后,他就和江雨欣开车去了那边,准备去参加这个好友的寿宴。
夏萌迫不及待想去阳海,顿时笑了起来:“那我们去找他们……”
……
次日一早,我俩开车前往阳海。
从林城出发到阳海六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是早上六点,到阳海正好是正午。
昨晚我已经给张万年打了电话,他们今天要去参加寿宴,所以要晚上才回酒店,他帮我和夏萌已经订好了房间,在同一家酒店。
路上,夏萌很亢奋,心情很好的样子,她跟我说了很多她上学时候的事情,说她从高中开始,每学期都要收到几封情书,后来长胖了,就没收到过情书了。
我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找回亲人抱有很大的期待。
可是有时候现实很残酷,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她父母已经死了,如果许文茵真是她母亲,她母亲这边又没有血缘关系比较近的亲属,那就没办法做亲子鉴定,就没办法证明她的身世。
到时候可能还得去方家那边,看看方景明还有没有血缘关系较近的亲属。
我们快到阳海的时候,途径另一座城市,道路两边种植着很长一排梧桐树。
冬天是梧桐树落叶的时候,那场景很美。
我对夏萌说:“我老家的房子,院子里也种着一棵梧桐树。”
夏萌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那棵梧桐树已经死了。”
我说:“那棵梧桐树是我爸跟我妈结婚的时候,我爸亲手为我妈种下的,因为我妈很喜欢梧桐树。”
“据我爷爷说,当时是我爸死皮赖脸追的我妈,就跟舔狗一样,他知道我妈喜欢梧桐树,就想在院子里种一棵,结果不知道在哪买,他就去县城里面,把路边人家刚种的梧桐树连夜给偷回了家,罚了一千,拘了三天。”
在古代,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在古代诗人的笔下,梧桐成了忠贞爱情的象征。
“那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死的?”夏萌好奇地望着我。
我不禁感慨:“说来也奇怪,自从我妈过世后,我们一家居住在县城里,我爸后来也去了外地,几乎没人去给那棵树浇水,除了有时候回老家会浇一下。”
“但是那棵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直到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那棵树就死了。”
夏萌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都活得好好的,生命力想必很顽强,怎么正好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呢……”
我笑着说道:“我也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巧,有时候会自我安慰,那是不是我父母在保佑我。”
夏萌问道:“你妈妈过世的时候,你还很小,你现在会想她吗……”
我认真思考起来:“会想,但只能想一点,想不了太多,因为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但不管我想不想她,她都是我妈,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如果她还在的话,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好母亲。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现实,现实就是她已经死了二十几年。”
“我们跟亲人之间的距离,既远且近,远到永远都见不着他们,近到就活在我们心里。”
“人世间的离别,还有什么比永远见不着来得残酷。”
我望着夏萌,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结果如何,你父母都是爱你的,结果反而不重要。”
说完这些话,她静静地望着街上的落叶,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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