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字,完全是咬着牙说的。
“唉,不至于,唐总一直维护着我,那侯总也是后来彻底醉了才有点放肆的。”
喻姝能怎么说,火上浇油地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吗?
她见识过真正色欲熏心的大佬,或者玩得特别花,不拿女人当人的那种,侯总显然两者都不是。
说白了,就是气氛烘托到了,酒精足够压迫神智了,人的生理本能吧。
“他碰你了。”
郁拾华冷冷用着陈述句。
“就肩膀上和手上。其他真没了。”喻姝陪着笑,很是努力地保证。
话到这里,郁拾华忽的泄气了。
他紧紧把她搂了过来,靠在了自己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纤细骨感的背。
“不是怪你。”
“嗯,你只是担心我。”喻姝扬起泛红的小脸,对他体贴地笑。
郁拾华一眼不错地凝视着她,眼里盛满能叫外人惊掉下巴的柔情蜜意,极力放缓着口吻,以免吓到已经那么惹人心疼的她。
“以后这种应酬,要和我说,知道吗?”
喻姝乖巧地摇摇头,咬唇道:“第一你忙我知道的,第二那些人哪里值得你应酬啊。”
她生怕郁拾华生气,又赶紧抱住他的腰,连连保证:“你别那么担心我,有保镖呢,蓝度也是个正规酒吧,不会出事的,像今晚要不是来这里,我肯定会和森瑜叮嘱的。”
郁拾华从来没像这一刻般恨不得叫蓝度赶紧关门。
什么正规?
服务生一个个的眼睛和瞎了一样,喻姝来过蓝度多少次,这点子记忆都没有,比金鱼都不如。
没等郁拾华在心里把蓝度贬成屎,充当临时侍应生的程善北殷勤无比地端着醒酒汤敲门了。
门并没锁上,郁拾华十分不善地看着程善北施施然地进门。
“我说两位,用不着黏那么紧,包间大的很呢。”
程善北没当灯泡的习惯,又抬手点了点楼上。
“欢迎两位留宿。”
门被再度合上。
郁拾华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又有点疑惑地看向纹丝不动的喻姝,两人早早有了首尾,偏生人前她向来正儿八经,换作平时早就急急忙忙推开他了。
这个认知令郁拾华有些错愕,紧随而来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欢喜。
“嗯,我喝点汤就好了。”喻姝揉了揉眼,一举一动都透着迷糊的可爱劲儿,她记着某人的体贴呢,为她喝了杯那么厉害的白酒,“郁总,你也喝。”
“说起来,你也是喻总了。”
郁拾华抚了抚她梳的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特意做的头发?”
“在你面前肯定不是的。”喻姝认真纠正,她何德何能当得起郁拾华一声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称呼而已,值当什么。”郁拾华受用地喝了口她递到嘴边的醒酒汤,又止不住满心的爱意吻上了她泛红的唇。
耳鬓厮磨,汲取着她身上诱人的香。
喻姝仿佛在云端沉浮,软绵绵地不受力。
等到她实在透不过气地轻轻挣扎,又撑着把重死人的男人推开后,酒居然醒了大半。理智以光速回笼,她先环视了圈周遭的环境。
“这是清醒了?”郁拾华慵懒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有些茫然有些紧张的小神情,忽然觉得下次应该把她彻底灌醉,然后无拘无束地过上一夜。
“还在蓝度?”
喻姝寻思完了,轻声问。
“在魔窟。”郁拾华难得玩笑。
喻姝笑出了声:“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她左顾右盼,又想摸摸肚子,引得郁拾华不禁皱眉。
“饭没吃?”
“吃了一点。”喻姝晃悠悠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了两步,还挺稳。
“让他们送上来。”
郁拾华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但喻姝不会这么惯着自己。
她出门前站在全身镜前确认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又在镜子里和一直注视着她的郁拾华对视了眼,微微低头:“我帮你调杯酒上来吧。”
“随你。”
郁拾华对她这副正经恭敬,循规蹈矩的模样越看越不顺眼,但又不好无故发火,毕竟,俩人间的上下级关系烙印在心里太深刻了。
细想开去,他更不能怪她。
是他一开始没有给彼此关系定下名分,由着世俗意义上总裁小蜜的说法自动给两人框定好了界限。
楼上的男人反思着。
楼下的女人也在反思。
喻姝酒量不差,方才也算不上醉,就是被酒精激出了一些其他情绪和平时隐藏起来的性格,一如侯总的张牙舞爪。
一个道理。
“小馄饨一碗,虾饺四个,菠萝包一个。”喻姝没点复杂的,只点了茶餐厅必有的几样。
她交代完厨房,又去吧台给某人调酒。
这个点儿,大夜场即将开始。
不少人都打着哈欠,经理对她连连赔笑,又忙着迎来送往。
她慢慢坐稳在了高脚椅上,等着酒和点心。
有人来搭讪,有人来打招呼,喻姝牵着很淡的笑,全部一视同仁地笑一声,点点头。她最近感觉到,一切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某人拉着她的力道像是不愿放开一样,与她昔日的初衷越来越远。
明明不一起上班了,却过得比夫妻还要规律,每天汇报彼此收工时间,然后定吃饭地方,然后一起去哪个窝儿睡觉。
几乎天天,都要……
她咬唇,打住有颜色的想法。
“脸怎么红了?郁总不是在楼上等你吗?”有酒保和她还算熟,不经意玩笑了句,“每天晚上过得有声有色吧。”
声色犬马。
喻姝一下想到了这个词。
她不反感郁拾华与她的亲热,也不觉得这是单方面的玩弄与发泄,因为几乎每次,她都能感受到他真挚的情意与浓烈的爱意,以及自身灵魂受到的战栗感。
神思游荡间,似乎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啪——
她微微眯起眼,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地上躺着个不大不小的标准信封。
酒保刚调好酒,多嘴问了句:“什么来着?”
喻姝俯下身子捡起,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不祥的预感萦绕上了心头,她从容地敷衍道:“一点留档的资料而已,不小心夹带出来了。”
这个尺寸……
她呼吸竟乱了一拍。
二楼包厢里,郁拾华微皱着眉接过酒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比以往多花了五分钟。
他不紧不慢地看过去,只见高挑的女人理着衣帽架上的外套。
这个季节了,她还是离不开风衣……
稍一联想开去,郁拾华到底有些愧意,偶尔才能嗅得到的中药味儿猝不及防地在鼻间死灰复燃。
她还在调理身子。
是他去年的孽债?
或许……是更早之前落下的病根?……
喻姝并没有贸贸然地拆开信封,只借着包厢里的错位光影及视线盲区,轻巧地将其塞进了和风衣一块挂着的包包。
这日郁拾华出乎意料地送她回了清江园。
他今天放过自己了?
她压下心里的些许不解,滴水不漏地目送迈巴赫出了视线范围。
当然,身后的一条尾巴还在。
“都进小区了,森琪可以下班了哦。”她露出温暖的笑容,轻柔道。
即便已经相处数月,森琪仍是被她有意释放的音容笑貌所折服,她犹疑地看了看四周,这小区安保很好,基本做到了公共区域的监控全覆盖。
“喻小姐晚安。”
“好好休息。”
由己度人,喻姝特别理解这种性质的工作强度,看似无所事事,实则提心吊胆,注意力没一刻是松懈的。
她留心了会身后,方快步进了玄关。
等喻姝搞好个人卫生,她甚至拉拢了卧室的窗帘,坐在床边慢慢剪开了信封。
仅管凭着触感和大小猜到了内里可能的物品,但当她的指尖真实地触摸到薄薄的特殊材质后,凉意不可避免地侵袭了她的思绪。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将一沓照片拉出了信封。
第一张便是王炸。
她漠然而麻木地盯着。
暖黄的床头灯下,是她和照片里的少女如出一辙的苍白面庞。
是她。
从床上坐起的模样。
光着上半身,而显然也是裸着的下身上盖着条破烂的毯子。
因是侧脸的缘故,神情看不大真切。
覆着长长羽翼的眼眸低垂着,脸边垂下几缕凌乱的发丝,脑后是扎起的马尾乱七八糟地歪着,而肩脖上的印记青紫刚好能解释她浑身上下的苍白与狼狈因何而起。
喻姝目光定格在床边地上的透明小玩意儿。
软塌塌,湿漉漉的。
以及不远处的彩色塑料小袋。
脑海里似是莫名多了块吸铁石,短短几瞬便将她昔日以为已被碾成粉末的往事碎渣聚拢过来,顷刻间唤醒了冰封多年的回忆。
她睁开了眼。
入目依旧是那片霉菌蛛网遍布的天花板。
下身的酸疼如约而至,片缕不着的体感迫使她不得不起身去够床头柜上的衣物。
咔嚓——
照相机的声音宛若魔术般对她施了法,她木然去看发出声音的窗边。
男人一改先前的敛气屏息,从架着的照相机后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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