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乔依乌斯走进训练的骑士堡垒,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加德妮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
逃亡了接近半年的时间……如今终于又回归这里。
即便是迟钝如加德妮娅,此刻心中也多了些复杂的感情。
只不过伴随回忆而来的,也有一些痛苦的记忆。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您的大名,如今亲眼所见,您的确如传闻中一般美丽动人。”
“连同您身上散发出的魔力气息,同样让我感到吃惊。”
“您过誉了,乔依乌斯大人。”
加德妮娅露出微笑,但心中却对乔依乌斯的奉承没什么情绪。
她还是更喜欢艾萨克那毫不留情的侮辱和责骂,与之相比,这种互相奉承的对话简直就是淡若清水,无聊透顶。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方都帮助了自己,加德妮娅还是表示感激:
“如果不是因为乔依乌斯大人的帮忙,恐怕我也不可能参加比武大会,更不可能再次回到这里了。”
“毕竟我已经和烈火骑士团没有关系了……”
乔依乌斯笑了笑,转头和加德妮娅一同看向训练的众人:
“在您出事之后,骑士团的日常事务基本上乱作一团。”
“我也是临危受命。”
“因为我的贵族身份,最初绝大部分的人都对我保持着某种距离。”
“他们觉得我是借着什么关系才上位的。”
“所以把骑士团管理到现在这种程度,着实费了不少劲。”
“而且我想他们的不情愿之中,还有对加德妮娅大人的仰慕之情吧。”
“也只有像您这样如同栀子花般美丽纯洁的少女,才能让他们毫无防备的敞开心扉。”
“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我巡逻之时,还是能在晚上听到他们忽高忽低的喊您的名字。”
“我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作为后辈,真是惭愧不已!”
加德妮娅脸上浮现出僵硬的表情:
“哈,哈哈……”
“我倒是更希望他们不要惦记我……”
“为何?”
乔依乌斯的脸上写满困惑,加德妮娅看得出来,这家伙恐怕和自己一样也脑子缺根筋。
“哎呀,这种问题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啦,总而言之,他们现在是归你管!”
“只要乔依乌斯大人能够让烈火骑士团越来越强,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啦!”
乔依乌斯认真的点点头:
“确实,您的教诲我自会牢记在心。”
“还是老规矩,十二月五日,骑士团的比武大会会正式开始。”
“我记得加德妮娅大人是如今的四连冠吧?”
“嗯!”
乔依乌斯笑了笑,朝着加德妮娅伸出手:
“所以说这次其实是加德妮娅大人的卫冕之战。”
“悄悄给您透个底,我就是您的挑战者。”
“虽然我对您抱有憧憬和敬仰之心,但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加德妮娅望着乔依乌斯,从气场之上观察,对方的实力才五阶而已。
于是她脸上摆出臭屁的表情:
“吼吼,真是狂妄的后辈。”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在那一瞬间,加德妮娅忽然感觉到短暂的恍惚。
不过几乎只是一两秒之内发生的事,因此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可能是昨天陪豆豆玩的太累了?
“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日落了。”
“要不要我送加德妮娅大人回家?”
“啊,不必,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我就不送了。”
加德妮娅拍拍脸,转身离开。
想着自己拿着免费券,得意洋洋的看着艾萨克大吃特吃,朝着自己竖大拇指,说感谢加德妮娅大人的美好画面,她的脸上浮现出不聪明孩子才会有的表情。
“嘿嘿……”
视线之中的少女逐渐消失在黄昏之下,乔依乌斯的脸上依旧笑容洋溢。
一把白色剑鞘封装的剑随着魔法出现在他的腰间。
伴随着剑刃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出鞘,复杂的剑身雕刻之上,一颗闪烁着光芒,和诺德尔权杖上那枚形状无比相似的赤红宝石镶嵌其中。
“乔依乌斯,乔依乌斯。”
“教皇加冕之剑,赐者半人半神。”
“已然堕入深渊的羔羊啊。”
“我会用烈火的力量,将你拨乱反正。”
“可怜的少女啊,从不知自己的天赋为何如此出众特别。”
“你会回到教皇大人的怀抱之中的。”
“这是你诞生之初,就不可抵抗的命运。”
……
帝城。
皇宫大殿中。
梅尔带着恭敬,将手中从内库以及其他眼线多方面收集来的情报放入托盘,献给那位他发誓要贡献一生的人。
“所有的情报基本上都在此处了,只是因为内库的身份似乎早就已经被对方察觉,因此他所提供的情报几乎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巴德利叛变了。”
“属下失职。”
梅尔以沉默作为回应。
作为整个余烬的负责人,兼最高长官,跟随帝皇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帝皇告诉他这件事,是在指责他情报收集的过时。
“失职失职,整个帝国之上下,还有多少不失职的人?”
“孤不会怪你,孤只是在感慨啊。”
“感慨有神明的存在,让孤这个所谓的帝皇,在整个世界之中,仿佛一个悲哀的笑话。”
“陛下,不是这样……”
坐于王位之上,已过五十,却依旧精力旺盛的兰斯洛特六世淡然起身。
他的容貌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冷硬刚强,不怒自威,却并不暴戾,每一个见过这张面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帝皇应该有的长相。
“就是这样。”
“神明所存在的世界里,凡人若是想与其抵抗,就得借助同样的力量。”
“这种事情,无异于驱虎吞狼。”
“虎在前,狼在后,梅尔,你说,孤这等凡人还能做什么?”
“除了以身谋局,谋那一个不可能的局之外,再无其他出路。”
梅尔低着头,他明白,帝皇从不需要他的建议。
这个男人成为一国之君后,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是少年时谋位也好,青年时对抗因灰烬战役愈发骄纵的军武之人也好,到了现在,触碰根基,以凡人之身要劈倒烈火教会的大树也好。
每一个选择,都果断狠厉。
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不会有所动摇。
因此,他说,你听。
这便足矣。
“既然艾萨克没有杀内库,那就意味着他依旧对我们保持明面上的友好态度。”
“巴德利一事,孤不打算做任何惩罚。”
“这是对方下过来的明棋。”
“想得到他的帮助,就必须付出些代价。”
“孤现在还忍得起。”
兰斯洛特走到窗前,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拉上眼前的窗帘。
于黑暗之中,帝皇的声音如同兽般的嘶吼:
“不过,也只是现在而已。”
当他转过头时,那张刚毅的脸,已然有一半不再属于人类。
三颗眼白和瞳孔倒转,漆黑染墨,瞳化苍白的怪异眼球镶嵌在那血肉纠缠的面容之上。
“梅尔,孤且问你。”
梅尔抬起头,看着眼前朝他走近的皇帝。
望着眼前那骇人的景象,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层浓郁的悲伤。
兰斯洛特盯着梅尔的眼睛:
“你看孤……”
“像不像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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