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息大殿之外。
艾萨克望着自己和烈火交战的战场。
黄风永远吹拂在这冰冷的荒地之上,就算是神明留下的痕迹,此刻也已经无影无踪。
沙砾在艾萨克的手中反复揉搓,艾萨克站起身来,朝着前方走去。
从某种角度上讲,能在这一片空间里放下如此雄伟的建筑屹立不倒,曾经的那个自己,还真是相当有能耐。
“话说回来,烈火同是经历过无数时代的神明,在看到如此宏伟的事物,为何祂没有任何感知?”
保持了许久沉默,无怨无悔的为艾萨克提供暴力手段的厄运罕见的开口:
“因为您的存在不只是在记载中抹去。”
“而如今的烈火,和最初的烈火也有较大的差距。”
“也是。”
艾萨克摇摇头,烈火每次即将熄灭之时,都会想方设法进行重燃。
所谓浴火重生,大概是这么个道理。
祂的确不老不死,但实现这种途径的方式,是不断的新燃。
毕竟给祂带来危机的是祂内部的损耗。
维持帝国信仰所带来的代价。
人的劣根同样会污染神明。
但,自己似乎因为信仰完全绑定在系统之上,即便掌控了烈火,好像也并无什么特别明显的感受。
假设是因为这一点可以让自己完全独立于神明的体系之外,不受到这种内在损耗的影响,艾萨克觉得系统还是蛮有用的。
随着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艾萨克抬起头来。
前方的台座之上,那颗从黄昏手中得来的水晶正在缓缓的溶解。
“原来是被其他神明掌握……因此才无法定位。”
厄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呢喃,自打第一个棱晶被拿下之后,厄运就再没有提供相关的线索。
艾萨克以为是它故意不说,现在听到它的话他明白了。
看来是真不知道。
“之后呢?除此之外的其余七个,你还能有所感觉么?”
厄运沉默了许久,最终给出了歉意的答复:
“抱歉,尊主,我无从下手。”
“这恐怕意味着它们的存在被完全的隔绝。”
“凡人不会有这种力量,只有可能是神明。”
“这天下神明如此之多,我怎么知道谁拿了我的东西?!”
艾萨克心里莫名烦躁,看着厄运沉默不语的样子,最终摆摆手:
“算了,水到渠成吧,大不了把整个九天碾过去一遍!”
“掘地万尺,奇迹自现!”
“尊主的想法我大力支持!”
仇怨恭敬的开口。
自从它在现实世界狠狠的装了个b之后,艾萨克就注意到仇怨平日里在魂息大殿里沉思的次数是曾经加起来那么多。
偶尔会看到它要求蓝图们拟态成人形,摆着某些奇怪的pose。
或许它是在研究什么样的方式更装逼。
“尊主,怎么了?”
“所谓装逼这种事情……”
艾萨克摇摇头:
“刻意的练习并非最佳的选择。”
“是浑然天成的,是由内而外的,是自然而然举手投足之间就有的。”
“这,才是高级的装逼,你懂么?”
仇怨不是很懂,但是它觉得尊主说话的语气很装逼。
将思绪从这个话题上转移,艾萨克终于看向那逐渐凝聚成型的怪异之物:
“虚妄第八神,叫什么?”
“爱孽。”
“爱孽?”
艾萨克反复的咀嚼着这个词和这个名字,望着眼前那怎么看,形体都和名称沾不上边的雕塑:
“它执掌着什么?”
“联系。”
厄运顿了顿:
“它执掌着尊主所期待的关系。”
“它代表着尊主的爱,尊主的期待。”
“然而这份爱对于弱者总是过于残酷,对强者而言同是他们的罪孽。”
“因此它被称之为爱孽。”
“它同样蛊惑心智,却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是让它们爱所有,爱一切,爱尊主。”
艾萨克的眉头微微皱起。
伴随着棱晶逐渐消散,巨大的雕像座台上已经浮现了对方的真容。
那模样……
艾萨克不好用言语来形容。
相比之下,一旁的仇怨至少还能维持人形,看起来竟然也是无比的顺眼了。
虽然它的本质就是血肉史莱姆,但它的头颅颅骨本就与众不同,风格不仅骇人且残酷,自颅骨之下的血肉同样也在不断的流动,像是血红的晶石一般……
其实还是挺帅的,之前觉得它丑可能是艾萨克的偏见。
果然,什么都怕比较啊。
艾萨克摇摇头,走向座台下方。
一道门扉缓缓打开。
艾萨克带着仇怨走进去,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仇怨非常的犹豫。
它的流动在加剧,似乎不满且愤怒。
显然,这两位之间有故事。
这一次,他所踏足的空间不再被黑暗所覆盖。
而是一片,怎么说呢……
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真正意义的落脚地,墙壁,地面,天花板,到处都是怪异的增生物。
恶心的就好像感染了生化病毒之后才能诞生的菌毯。
它们并不是血肉那般赤红,恰恰相反,是一种几乎无限接近于肌肤的颜色。
简直就好像是把人的皮肤拉伸成各种形状一样,有的白里透红,有的则偏黄,从视觉角度上而言,虽然并没有那么血腥,但诡异的程度反而要更上一个台阶。
随着艾萨克和仇怨的到来,整个空间发出一阵阵的颤动。
在他们面前,一个巨大的球,没错,不是人形,而是一个可以翻滚于地面的庞然巨球就这么静静的停在原地。
它的颜色和构成,和这里充斥的一切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它远不如这菌毯房的其他地方光滑,它的外表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沟壑,而造成这些沟壑的主要原因,是它身躯之上那些勉强能够识别出人类或是其他动物形体的部分。
在艾萨克的注视下,那些还能够看出五官的面容上浮现出极致的快乐表情。
纵然它们的肉身已经完全和这巨球融为一体,甚至接近被吞噬的程度。
如此扭曲的生命形态却依旧没有给他们带来痛苦。
而它行走的方式也是无比独特,它并非单纯的翻滚,而是从表面射出那种肌肤色的粗大菌丝,一点一点的拉扯着自己的身躯挪动。
直到,它彻底稳在艾萨克的面前。
巨球从中间骤然撕裂,旋即诞生出肌肉,牙齿,舌头,喉咙。
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嘴,对着自己的主人发出喜悦的欢呼:
“尊主……我再一次见到您了,请您,再度使用我,再度将您的爱意连接我吧!!”
艾萨克掏了掏耳朵。
bro还是御姐音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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