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想要老公,全凭争取 > 第151章 彩虹雨
    这,是什么说话方式。

    莞春草不以为然:“这多好,省得跟人废话了。”

    她说:“我告诉你,什么胸啊屁股缝啊鸡啊蛋啊都一样不论男女,那都是借口,都是为了不想听他们废话的借口。”

    “只要别人跟你废话的时候你不想听,你就那么说。”

    “别说你的牙缝里有菜叶啊什么的他还得跟你掰扯一会,你就说他屁股缝宽,他听了保准不会再说话。”

    究其原因还是:“大家太害羞了,扯点鸡啊蛋啊胸啊,就害羞得不行,哪还好意思说点别的,这样你就不用听废话还不用跟对方啰里吧嗦个没完了。”

    “这方法很好用,我推荐给你。”

    许慕余看着她,突然想到了刘妈。

    她对刘妈,好像也是这样。

    每回刘妈说到一些地方,她不想听,就胡扯一些荤话应付刘妈。

    对他,似乎也是这样?

    “你……”

    许慕余还是盯着她看,他能感觉到,她那么应付人那么懒得听的本质是,拒绝无效沟通,拒绝重复性沟通。

    她不喜欢跟人进行重复且多余的沟通,她也讲究效率。

    而这种效率源于,工作。

    并且是非常严谨精明的工作。

    莞春草也盯着许慕余:“我什么?”

    许慕余问她:“你从前,还做过什么工作?”

    她说过她并没有一直在屠宰场,那么出了屠宰场后她还做了什么别的工作?

    莞春草闻言,脸耷拉下来:“我有点不想说了。”

    不是很愉快的经历?她说了她换工作换得很频繁,难道是又遇上了屠宰场那种事?

    许慕余正想扶着她的腰问问。

    莞春草已经推开他的手一个翻身从他身上翻下来,翻到旁边跟他并排躺着。

    许慕余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住。

    他又连忙看向她。

    他问了不该问的?

    “也不是,就是我不爱说这段往事。”

    莞春草不想回忆,因为光听到她频繁换工作别人肯定会说她不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事实上她换了那么多工作,她也觉得她好像不是那么踏实肯干。

    “……”

    莞春草又看了看许慕余:“我不想说。”

    许慕余也在看她,看她的表情似乎有点小委屈小别扭。

    他没打算让她露出这种表情,既然不想说就不说。

    他撑着床翻过身:“没事,我们睡觉吧。”

    “好。”

    莞春草双腿在底下踢踢许慕余的腿,把他的腿踢直了,就把自己的腿搭在他身上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两人面对面躺着,许慕余还以为她不高兴:“你不是不想说?不想说,我们就睡觉吧。”

    “我刚才是不想说,可是我一想到我能把腿搭在你的腿上,我还能随时摸到你的身体,我还是可以说下去的。”

    莞春草摸摸许慕余的小脸:“还能那么摸摸你的小脸,我更开心了。”

    “我开心了就愿意说了。”

    她的不开心和开心也就那么几秒吗……

    许慕余看着她:“……”

    “我说过,我们家很穷。”

    又摸了许慕余小脸好几下,莞春草才舍得放开。

    她放开手平躺回去:“我妈身体不好,全家就我爸一个劳动力。就是加上我,也没什么用,我还得上学。”

    “我们家的田地也就那么点,给我妈买药再加上供我和我妹读书,还有外债,我们家过得捉襟见肘。”

    许慕余能看得出她的心情有些失落,可她平躺回去,他要抓也抓不住她,只好就这么侧躺着盯着她。

    莞春草望着天花板回想起那段时光,心情确实不好:“不过日子好歹也能勉强过下去,我妹妹上了重点初中,我也上了大学。”

    “后来有一天,我妈去邻居家唠嗑,好客的邻居好心地从冰箱里拿了两块西瓜给我妈吃,我妈盛情难却吃了,当时没什么事,到了晚上就吐血了。”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吐血,进了icu三回,抢救过来后,又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回家。”

    莞春草说:“那时候的我们家,就像一块榨干的海绵,就是拧碎了也挤不出一滴水来。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再借钱人家也不肯借了。”

    “因为这么多年,我们家都是还了再借,借了再还,人家知道我们经济并不好,所以不愿意借。”

    “最后我爸借了我爷爷的棺材本,才补上了我妈的住院费,我妈才能继续住院。”

    许慕余眉头倏地皱起,没有再犹豫,被子里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莞春草回握住了。

    那日子有多难过,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

    “当时我刚上大一还在学校,我爸不肯告诉我我妈住院的事,还是有一回我爸忙着给我妈取药,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件事。”

    她说:“那时候我妈快出院了,我才知道我妈住院,当时我就请假回去了一趟。”

    她没有看到她爸是怎么厚着脸皮去跟人借钱的,也没有看到她爸又是怎么狠心去借到了她爷爷的棺材本,更没看到家里剩的那点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她去到医院的时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我妈就像是每次去医院正常看病一样,脸色很好,我爸的心情也很好。”

    他们没有一丝异常,但是莞春草还是看出来了:“我们是一家人,最了解我的是他们,最了解他们的也是我。”

    就算嘴上不说,但是身为这个家的人,莞春草太了解他们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家的变化,也发现了这个家的窘迫。

    “后来,我什么也没说,我妈出院那天我帮他们办理出院后,我就回了学校。”

    莞春草的手在许慕余的手心里收了下,她盯着天花板说:“一个星期后,我又回来了。”

    退学回来的。

    没跟任何人商量,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家。

    许慕余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她怎么会?

    莞春草还记得那年,她二十岁。

    她说她要南下,去打工,不读书了。

    “我爸妈听到后,第一次动手打了我。”

    莞春草轻声笑出来:“我妈小时候抽我,都是让我站在凳子旁边再抽,这样她每次抽我的时候都会抽到凳子并不会真的打到我身上,就那么吓唬吓唬我。”

    “除了那一次,她拿着木条第一次抽到我身上。她让我滚,滚回学校,滚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说她还没死犯不着要我一个女子不读书来养她,就是她死了也不叫我回来给她戴孝。”

    那都是气话,莞春草知道:“我什么话都不说,我就说我要出去工作,让他们同意。”

    “我妈打到她哭得上不来气,我爸接过了木条,也打了我。他叫我回学校不要在家里碍眼,说我除了读书我会什么,家里把我惯得成那样我会做什么,他让我快回学校,不回学校就滚出这个家,去哪都行去找我亲爹妈都行,总之不要来他们家。”

    莞春草仍是站着不肯认错,只是让他们同意。

    “后来,我爸把木条都抽断了见我还是不吭声,就把我赶出门外。”

    莞春草记得那天下了场雨,后来听网上的网友们说:“叫什么‘彩虹雨’。”

    彩虹雨?许慕余沉闷的胸口忽地一惊,握住她的手滞了下。

    随后,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他把她紧紧搂进怀里,藏在双臂里,他的下巴贴着她的发,拧着眉听着她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彩虹雨,大概是因为边下雨边出彩虹,而且那一次的彩虹是最盛大的,最漂亮的,那一年也就下了那么一场吧。”

    莞春草跪在屋檐下,看过了那场彩虹雨,也看过了夜晚的星空,她听着鸟叫虫鸣,跪了一个下午,又跪了一晚上。

    “夜晚,除了虫子在叫,就剩我爸妈的哭声了。”

    莞春草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同意,她是在逼他们同意,用苦肉计。

    她也知道他们舍不得她受皮肉之苦,他们更舍不得她真的不读书出去吃生活的苦。

    和她知道他们一样,他们也知道他们不松口,她就会跪到天亮后独自收拾东西走了。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开了门,还是见了我。”

    莞春草转头对上许慕余心疼不已的眼神,她说:“我爸卖了我们家最后一只出生刚十几天的小猪,用换来的钱送我上了火车。”

    “从送我出门开始,我看见我爸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

    她笑说:“可我一次也没哭。”

    因为她知道,会变好的。

    事实证明,一切都变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

    除了她。

    她也在变好。

    只不过变好的方向……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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