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店,莞春草带着许慕余直奔她早就订好的私房菜馆。
那家私房菜馆在饭店附近,来消费的同样是有点钱的,私密性不比饭店差。
进了包间,点了菜,莞春草让人先上来两个空盘。
把从饭店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放盘里了,他们这才慢悠悠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饭店的这顿饭不好吃,不过结束得比莞春草想的要早。
比她预定私房菜馆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个小时。
莞春草当时订饭馆的时候,许慕余是坐在她身边的,没有反对。
菜一上来,没说什么,他们就吃起来了。
私房菜馆的小包间没刚才饭店里的那么大,也没刚才的那些人。
这里没有于秀没有许慕余的亲爹,也没有刘妈她们,有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在无外人的情况下好好吃顿饭。
就算吃饭的声音大了点,夹菜没有一点规矩也没事。
想怎么给对方夹菜就怎么夹菜,喂饭也管不着。
很令人愉悦的一顿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向来不喜欢说话,所以饭桌上从来都只有他们吃饭的声音。
一顿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就连带出来的剩菜剩饭也没浪费。
莞春草钳住许慕余的下巴,把最后一块软糯的红烧肉喂进他嘴里,才舒坦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啊~可算饱了。”
许慕余也饱了,很饱,咽下嘴里的红烧肉,也跟着向后靠。
“吃饱了吧。”
莞春草转过来冲他嘻嘻笑:“好吃吗?”
他们椅子挨在一起坐着,许慕余也转过头对她笑:“好吃。吃得很饱。”
“吃饱就好,看这小脸,看得人心疼。”
莞春草整个人都转过来,给他擦擦嘴:“吃饱了养胖了才招人喜欢。”
想到 刚才的事,许慕余还是跟她道了歉:“不该让你看到那种场面。”
莞春草扑哧笑出来:“老公,没想到你的嘴挺狠的。”
狠吗?
他吓坏她了?
许慕余小心地问她:“狠吗?”
“是挺狠的。”
莞春草对他认真点头:“就是嘴不够用。”
“你们家也是够狗血的,说你们家经典的八点档剧情也不为过,人数跟台词都相当到位。”
她笑说:“偏心眼的爹,煽风点火的后妈,还有旁观的继弟,人家三张嘴,你怎么吵得过。”
那三个人,少一个,许慕余、许治他们父子俩都吵不起来。
于秀看似在拦人,实际上是在火上浇油。
许治看不出吗,只是心太偏了,轻易的心就偏过去了。
剩下旁观的那个,在场面混乱的时候送上一句合适的宽慰。
这三个人,三张嘴,许慕余怎么吵得过。
许慕余看着她,她不觉得他的那些话不好?
“你心里有气,骂他们两句怎么了,不该骂吗。”
莞春草擦干净手,摸摸他的脸:“就是老公,你确实不怎么会吵架啊。”
于秀拱火拱那么久,他还只是骂许治,一点也不伶俐。
他不过是骂出他想骂的话,那些人回嘴对他没什么,但她还为他说话了。
许慕余喜欢她摸他,就在她手心里蹭了下:“其实刚才,你不用跟他们说那些。”
莞春草问他:“你说卖惨的事?”
许慕余盯着她道:“没必要。”
“你不想卖惨是你的事,我给你卖惨是我的事。”
莞春草手从他脸上拿下来,交叉在胸前:“我知道你这个人犟脾气,你不屑跟你爸卖惨,你也不可能在你爸面前低头,我也知道你甚至有断绝关系的想法。”
许慕余对待许治的态度,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他恨极了许治,恨极了许治对待家庭的背叛,恨极了许治的无情。
他对许治的恨也绝不会只存在仇恨的阶段,不可能没想过脱离父子关系。
可是脱离了父子关系,然后呢?
他们的血缘亲情抹不去。
他们是父子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她又放缓语调:“可是老公,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时间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你的伤痛,你受到的伤害,你被忽视掉的岁月,它们统统都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过过去。”
饭桌上,所有人说的最多的话是“都是过去的事了。”。
都是过去的事,就意味着不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过去。
那是不是时间久了,日子长了,许治对于许慕余仅剩的那点愧疚也会随之消失。
未来某一天会不会倒反过来,说都是因为许慕余的孤僻,许慕余的不懂事坏脾气,才导致父子俩的关系变差,许慕余落得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靠近的下场也是如此。
到时候本该没做错任何事的人,倒成了众矢之的。
许慕余静静地望着她。
莞春草怎么想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本人。
她说:“他是当爹的,你们都是孩子,哪有一个吃肉,另一个连汤也喝不上的。”
“所以老公,他给你钱也好,对你的口头示好也行,你都应该一一接受他的愧疚,坦然对待。”
“要不是疤还在,痊愈的伤口就不会有人记得,更不会记得曾经受过伤。那该做的就是时时在那道疤上戳一下,不会揭开伤疤,但可以让人不能忘了他曾伤过。”
“你们之间,永远有根刺扎在那,可那根刺不该只扎你一个人。”
莞春草再次抚上许慕余的脸:“你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他是你爸,他不能欺负你。”
许慕余定定地看着莞春草,看着她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
她的眼里此时,就是他,只有他。
她替他在意,也替他担忧,替他难受,为他争取。
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完全站在他这边,这么护着他。
“好。”
他靠上她的肩,埋在她肩头,掩盖住眼眶里快要溢出的酸涩:“好。”
莞春草拍拍他的头,在他耳边哄他:“没关系的。”
许慕余脸埋在她肩里,紧紧搂住她的腰:“嗯。”
莞春草又哼笑两声,摸着他的脑袋说:“说起来你爸也不怎么会骂人,半天了来来回回骂的都是那几句,骂不出一点新意。乡下随便找只公鸡来,他打鸣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
许慕余顿了下,随后跟着笑出来。
笑得整个人都晃了起来。
莞春草也笑,笑完亲亲他的头发说:“回家吧。”
许慕余在她肩上重重点头:“好,回家。”
回他们的家。
只属于他们的家。
到了家,没急着进家门,莞春草让许慕余先进去,她独自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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