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诚呆了下又笑:“嫂子,可能误会我了。”
莞春草有这样的态度很正常。
许一诚能理解。
毕竟他不招人待见是事实。
不过,他不争不抢也是事实。
他苦笑一声:“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慕余哥的意见。他如果不想我进公司,我就不会去。爸那边,我也会去和他解释。”
从小到大,他和许慕余有很多误会,这些误会横亘在他们兄弟之间,一再加深。
许一诚从没想过要和许慕余争什么,他也希望许慕余能明白:他不会跟他争。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就当是他亏欠许慕余的也好,就当是他替于秀补偿的也好。
莞春草昨晚在饭桌上说的话,让他再次意识到许慕余的处境艰难,也让他加深了这个想法。
他该让许慕余知道,他出国留学,去公司,甚至家和父亲,他都从来没想过要争这些。
“今天来,除了想见一见慕余哥,我也想告诉慕余哥,”
许一诚也是想趁莞春草在的时候,让许慕余看到他是赞同许慕余的选择,支持许慕余的家庭的。
不管许慕余娶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他都会支持他。
他是站在他这边,而不是对立面。
许一诚说:“我想告诉你慕余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许一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外人眼里,乃至于秀眼里,他和许慕余从来都是竞争关系。
不管竞争的是许治这个父亲,还是公司,还是家产,他们两兄弟都是竞争关系。
但许一诚从没想过要和许慕余争。
他不想和许慕余站在对立面,他对许慕余只有兄弟情,没有竞争的心,哪怕这么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
今天来主动告知他去公司的事,并且告知许治以后对他的安排,也是为了让许慕余知道这点,他不会争。
“哦。”
莞春草交叉在胸前的手放下来了,她对许一诚说:“喝口水吧。”
这是缓和的意思吗?
曾笑阳就是再小也能听出一二,能看出来许一诚这次是来求和的。
那莞春草主动请人喝水,是不是打算接受许一诚。
她不敢在这些大人之间插话,就偷瞄了眼莞春草。
一瞄,瞄到莞春草脸上的表情压根就没变过,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
倒来的水杯放在许一诚面前,只要他想喝,就可以拿。
许一诚没拿,他听出莞春草话里的冷淡:“嗯?”
莞春草抬手,轻轻把水杯推到他面前:“你看,就算我让你喝水,你也没喝。你的水,你想喝就喝,想不喝就不喝,这是你的选择,别人给了建议你也没听,那就没必要询问别人。”
许一诚看着她。
“这杯水,是你的。”
莞春草镇定地与他对视,缓缓开口:“不管是别人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倒的,它是讨来的,赠送的,还是争取来的,它都是你的。”
“你是想喝下这杯水,还是倒掉,你怎么处理,都是你的问题。它是你的水,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既然,自己都能做主的事就没必要三番两次让别人帮你下决定。”
她的话掷地有声:“我想,一个既得利益者不该再道德绑架他人,你觉得呢。”
许一诚愣住了。
莞春草却不留情面:“既然你叫我一声嫂子,那我也算得是你的长辈,希望你能听得进去长辈的教导。”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许久之后,许一诚才仓皇站起来,抱歉地说:“抱歉慕余哥,嫂子,今天是我来得唐突,我刚回国还有些琐事没处理完,就先回去了。”
莞春草也就不送客了:“有急事就先回去吧,我们也不耽误你,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
许一诚愣了愣,又露出他进门时的灿烂笑容:“嫂子客气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来。那慕余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莞春草点了头。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许慕余也点了头。
身边的莞春草和许慕余都没有起来送客的意思,曾笑阳好歹吃着家里的饭,跟许一诚也熟,就站起来去送了:“诚哥哥我送送你。”
看到曾笑阳,许一诚又似进门时那样逗她:“怎么,舍不得哥哥了吧,想给哥哥做老婆了吧。”
又是这种不着调的笑话,曾笑阳斜他一眼:“那还是算了。”
许一诚又笑起来,笑容永远那么开朗:“来送吧,是哥哥舍不得你。”
曾笑阳这才没好气地站起来。
许一诚揉着她的脑袋问她学校的情况,曾笑阳说了,还问许一诚在国外的生活,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出去了。
门关上了,莞春草才迫不及待地给了许慕余一拳:“怎么你们家谁都欺负你!”
一直老实待着的许慕余吃痛地捂着胳膊,很无辜:“我……”
莞春草捶了一拳又给他揉着,恨不得把他胳膊都给揉断:“你那嘴到底干嘛使的,一个欺负你不会说,两个欺负你也是半句话不说!”
许慕余更无辜:“不是还有你么。”
莞春草停了下,随即抬手又给他脑袋一巴掌:“少说废话!下次再不还嘴,我先撕烂你的嘴!”
许慕余拉过莞春草的手放心地笑:“很疼的。”
莞春草瞪他:“疼死你算了,你还有脸笑,笑得也没人家灿烂。”
许慕余立即收了笑脸:“哦。”
“收起来,我困了,再回去补个回笼觉。”
莞春草手在他脸上搓了两把,让他坐回轮椅上,她也拿起了桌上的合同和卡:“回去好好睡一觉。”
被揉了两把脸,许慕余这才又笑出来,巴巴地行动起来:“好。”
到了房间,莞春草顶开房门,让许慕余进去:“你们原来的关系好吗?”
许慕余顿了顿:“从前很好,现在还好。”
莞春草直接下结论:“那就是一般。”
莞春草相信许一诚说的话不是假的。
他不会跟许慕余争,他都听许慕余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话是真的,但道德绑架也是真的。
他不过是把选择权推到别人手里,让别人给他做出选择,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个选择不会心有愧疚。
这个家,对许慕余有愧疚的不止许治。
许一诚也算一个。
占了别人的位置享受了那么多好处,尚有良心的难免会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时就要补偿,就要弥补。
许治的弥补方式是给许慕余金钱,许一诚给的就是他的不争不抢。
他是不争不抢,莞春草也看得出他是个好人,确实只要说许慕余说一声,他就真的不争不抢。
然后呢?
然后他这辈子什么决定都要来问一遍许慕余吗,他做出的任何重大抉择都要得到许慕余的准许吗。
让出公司的继承权,让出进公司的机会,放弃去国外,这些本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却想着,让许慕余掺和进来。
莞春草不傻。
许一诚这么做,不过是合理化他的一切行为,降低他的愧疚感。
许慕余帮他做出选择后,他才不会心存愧疚,会欣然去接受结果,然后心安理得的出国留学,进入公司,接管公司,继承财产。
人,大抵内心深处都是自私的。
浮于表面的真诚,都是为了合理化深处的自私。
重新躺回床上,莞春草盖上被子转头看看许慕余,又转回来叹口气,来回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慕余不困,就是想陪她一起,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着急:“怎么了?”
莞春草又看看许慕余,又叹叹气,最后翻身过来面向许慕余:“老公,其实你们一家都是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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