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路和大雨一路上轮换着推车,累得气喘吁吁的,终于来到容发婶家。
容发婶见他们来了非常高兴,上下打量着两个孩子:“嗯,好像都长高了,哎,这老二越长越帅了!快进来吧,先喝点水。”回头喊泥鳅接货。
泥鳅过来开始卸货,大雨跟着帮忙。
凯路四下看了看,惊讶地问:“婶,上次送来的货怎么还有呢,要是以前,货早就卖没了。”
容发婶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们这搞批发的就两家,都是同行嘛,我也认识。以前两家势均力敌,可是他那最近有了个新的竹艺货源,货品样式新,手艺非常高超,所以你家的货没有以前卖得快了。我琢磨着好能好到哪去呢,就找人去买了一件回来,见了货可真给我唬着了。我拿给你看看。”说着转身进屋拿出个物件。
凯路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竹编的大砵碗似的东西,又薄又轻,外表很光滑。
容发婶说:“你猜这是什么?这是鱼缸。想不到吧?我装了多半碗水进去,试了一天一夜,果真不漏水。竹编的东西竟然能装水,这工匠手艺实在是太高超了。”
凯路把鱼缸拿近了仔细地看了看,的确是竹子编的。可是只要是竹编的,竹蔑交叉的地方就会有缝隙,就算需要刷油,也堵不住缝隙、也会漏水呀,这个鱼缸怎么会不漏呢?
见凯路仔细地端详着鱼缸,容发婶笑着说:“别急着琢磨它,快进屋吧,我做些好吃的,吃饭时咱细细地咾。”
凯路抬起头说:“婶子,家里一摊子事儿,再说我们俩作业还没写呢,得立刻回去,就不吃饭了。”
容发婶一听,也不强留,和凯路算完账,结了款,就把他们送出来。
凯路要把鱼缸还给容发婶,容发婶推回来,“你留着吧,拿回去给你妈看看,看她会不会编这个,或者是以前的熟人有没有会这种技艺的?”
二人和容发婶告别后,推车往回返。
走了一会儿,凯路示意大雨上车。
大雨问他:“不沉呐?”
凯路说:“省着两人走了,一个人走,一个人休息才好啊。”
大雨听了,也不推辞,抱着鱼缸坐到车上。
大雨仔细地看了看鱼缸,问凯路:“哥,这个鱼缸你不会编啊?”
凯路有些消沉地说:“我的水平跟这个比起来差远了,就是我妈也不能编得这么好。再说我妈也是跟我爸学的,当时都是爸爸在养家,妈妈也只学到爸爸手艺的七成,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大雨见哥哥情绪低落,急忙安慰他:“等到家了跟妈一起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看出些门道来。”
凯路叹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
走了一段路,大雨跳下车让凯路上车,两人轮换着推车,在天黑前回到了家。
进了院,看到董得多抱着宝贝正在院子里晃悠呢。两人仔细一看,宝贝在他怀里睡着了。
大雨要把宝贝接过来,董得多小声说:“不用了,你们快洗手吧,该吃饭了,我得把她弄醒。”说着转身进屋去了。
两人洗了手进屋,凯路把竹鱼缸放到了沙发上。
董得多坐在餐桌旁叫醒了宝贝,宝贝揉揉眼睛,看到哥哥们,小声说:“哥哥、爱哥。”
大雨走过去在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说:“还爱哥呢,你哪还爱哥哥呀,就喜欢多多了。”
宝贝咧嘴笑了一下张开手让大雨抱,大雨抱起来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问她:“想哥哥没?”
宝贝点点头。
大雨又问:“哪想了?”
宝贝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拍拍肚子。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二蛋说:“这哪是想了?这是饿了。”
宝贝想想也是,自己也笑了。
熊猫妈妈招呼大家吃饭。
饭桌上,熊猫妈妈跟大家提了毛衣的事,说胡闹妈妈的毛活手艺好,等她织完了胡闹的就织两个女孩的。
两个女孩可高兴了,因为她们也看到了胡萝卜那件毛衣,虽然那时还没织完,也够让她们惊艳的了。
熊猫妈妈又说二蛋的快织完了,下一个给大雨织。
大雨一听妈妈先给自己织,怕凯路不高兴,不安地看向他。
凯路笑着说:“我还有一件,就是有点小了,可以先凑合着穿。反正也得给我织,不给我织我就认婶子当妈去。”说得大家又笑了。
宝贝先吃完饭,大雨把她抱到沙发上,她一下看到了竹编鱼缸,自己爬到里面仰面躺下了。
吃完饭胡闹妈妈和两个女孩往厨房里送碗筷。凯路跟妈妈说了鱼缸的事,正要给妈妈看,却发现宝贝坐在里面玩呢,想让她出来,她怎么都不肯。只好哄她说让她先出来,等一会儿就把这个鱼缸给她,她这才乖乖地爬出来。
凯路把鱼缸递给妈妈,问她:“妈,这个你能编不?”
熊猫妈妈拿起鱼缸先是愣了一下,她慢慢地转着仔细地端详,然后轻轻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凯路怕引起妈妈伤怀,急忙把钱和单子拿出来一起递给妈妈。
熊猫妈妈接过来收好,抱起宝贝就准备回屋。
宝贝指着鱼缸喊:“床!床!”
众人一脸黑线。这小姑娘分明是把鱼缸当作自己的小窝了。
熊猫妈妈什么也没说,拿起鱼缸转身回屋了。
凯路兄弟面面相觑。
虽然妈妈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可她的神态看上去的确难过了。两人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没有办法,早晚都得让妈妈知道这事,瞒也瞒不住啊。也不知道妈妈是因为有了强大的竞争对手担心还是因为想起了爸爸而难过。
凯路招呼大雨先别乱想了,赶快回屋写作业。
卧室里,熊猫妈妈给宝贝的鱼缸里铺了一个小垫子,宝贝舒服地躺在里面,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熊猫妈妈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鱼缸陷入了沉思。
当年云竹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自己在他那也只学了个皮毛。这个竹缸的外观和细节很眼熟,分明有他竹编技艺的影子,但是以他当时的竹编水平也达不到这个高度。只能说明这个对手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云竹啊,要是你活着该有多好,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心里有多苦!我苦苦地支撑这个家有多累!
熊猫妈妈想到这不禁潸然泪下。她把头转向里面,轻轻地抽泣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虽然熊猫妈妈很小心,可宝贝还是听到了。她急忙从鱼缸里爬出来跑到熊猫妈妈床下,在地上直蹦,边蹦边喊:“妈妈!妈妈!”
熊猫妈妈擦擦眼泪,转过身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问她:“怎么了?”
宝贝看着妈妈,以为她为自己不听话而难过,小声说:“不要床了,妈妈不哭。”
熊猫妈妈笑了,摸摸她的小脸说:“好孩子,妈妈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宝贝睁大了眼睛无措地看着她。
熊猫妈妈抱起宝贝亲了一下,“妈妈没事,刚才迷眼睛了。现在好了,没事了,你去玩吧。”说完还强笑了一下。
宝贝点点头,熊猫妈妈把她放到地上,宝贝又回鱼缸里玩去了。
早上起来吃饭,凯路哥俩偷偷地观察妈妈,发现妈妈的眼睛果然有点肿,知道妈妈昨晚一定是哭过了。两人对视一眼,想劝妈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地低头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大雨问凯路:“今天是不是得开始舂米了?”
凯路摇摇头,“得先把地里晒干的稻草切碎,撒到地里,剩下的拿回来烧火。”
大雨奇怪了:“为啥切碎撒地里呀?怎么不一起拿回来呀?”
凯路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解释,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作肥料。”
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方拓进来找熊猫妈妈,原来他要再去镇上一趟买烟囱和煤,问熊猫妈妈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两人商量了一下,方拓这才走了。
董得多陪着宝贝看了一会花,然后抱着宝贝进屋,宝贝手里拿了朵了的花。
董得多问熊猫妈妈什么是舂米,原来早上凯路兄弟的话他都听到了。
熊猫妈妈放下毛衣给他解惑:“就是把谷子去壳的过程,谷子收获时外面有一层壳,是谷糠,就是糙米,得把这层壳去掉,咦?你不是在农村生活过吗?你们那不种稻谷啊?”
董得多想想说:“那时候还小,后来还搬家了,所以对种地啥的没有记忆。那怎么舂米呀?”
熊猫妈妈笑笑:“你看到花圃和葡萄架中间靠墙有个圆形的石臼没有?里面还杵着个臼杵,就是个那个木头棒子,上面还装个大石头那个?石臼里装上稻谷,就用那个臼杵用力往下捣,直到米糠全部从糙米上剥落,然后用竹筛子筛去米糠,就是白米啦!但是这种方法特别费力气。还有一个方法是用你屋里那个石磨来磨,但也有会有去不掉皮的,需要用石臼再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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