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他终究骗了她
姜绾听出是宿老的声音，偏偏小羽毛跳到了棺材板上，正铆足了劲准备大刨特刨，她立端起小羽毛，强行收爪，抱上它一起藏身在角落。
屋子里除了棺材只有几口大箱子，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她唯有蹲下来把身子紧贴着角落的木箱，藏在几口大箱子中间的缝隙中。
小羽毛嗤之以鼻，【你躲啥？】
【俩老头来了正好质问他们，为何骗你！】
姜绾在黑暗中瞪了它一眼，知道它看得见，用口型严令它闭嘴。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躲，但都躲了，看看再说。
外头宿老还在交代，另一人开口，“我看着，宫里来人了，你动作快些，别啰嗦。”
是轩辕暮穹的声音，他二人也没有点灯，姜绾只听得到声音，看不见人。
但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都不会听错。
刚刚藏好身，宿老就开门进来反身关上门。
宿老来到棺材前，吹亮手里的火折子，点了支蜡烛固定在棺材板子上。
屋里一下亮了不少，姜绾不动声色往里头藏得更深，避免影子被烛光照出来，惊动了宿老，光亮盈满整间屋子，姜绾看得分明。
宿老站在棺材面前叹了口气，撸高袖子，嚯啦一声把棺材板推开来，随后取了个瓷瓶，弯腰探进棺材里，没一会儿起身把瓷瓶收回了怀里。
之后他原样盖好了棺材板，拍了拍，“再等等，过几日就能出涼京了。”
宿老说罢取下棺材板上粘着的蜡烛，没有半点停留和拖泥带水，吹灭蜡烛后就出了屋子。屋子里还似有若无飘着蜡烛熄灭后的烟烧味，姜绾还是一动没动，听着外头拿来铁链和锁头，把门从外头锁上了。
轩辕暮穹和宿老都没有再说话，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又待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返回来，才从暗处走出来。
她重新走回棺材旁边，因为不确定宿老往棺材里放了什么东西，她没有贸然推开棺材板子，而是默默又等了会儿，棺材里没有丁点儿动静，才缓缓移开了盖，为着不留痕迹，她甚至没有点蜡烛和火折子，而是取了根冷光棒，借着光凑近往里看。
棺材里静静躺着不动的，的确是孟迟。
自那日在乐坊屋顶分开，姜绾便没有再见过他。此时他静静躺着一动也不动，她忍不住看了他很久。
【啧啧啧，这里头躺着的果然不是死人啊。】不等姜绾仔细检查，小羽毛窜到棺材里，在孟迟身边嗅来嗅去，【应当是用了暂时压制身体机能的药物，看起来像是死了。】
【只要我略施小术，他的药效便会无效，人也就醒过来了，要不要我帮你——】
小羽毛绕着孟迟的头来回走，还踩了好几脚，姜绾一把将它捞了出来。
抓小羽毛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了孟迟的脸，冰凉凉的，的确很逼真，她沉默了一阵，才道：“不必了，就让他这么躺着吧。”
她来的路上想过很多种见到他的可能，最想要做的就是当场把他的药解了，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知他有什么苦衷，需要和别人一起来骗她，瞒着她，让人告诉她他死了。
他决心服下玉坨蛉的时候，她险些在宫里毁了灵堂砸了棺材；他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任悲伤把自己冲刷得千疮百孔。
这些他可有料到一星半点？
若是她没有拿到夏侯时钰的纸团，她会以为他真的死了，而后离开涼京，或许天南地北居无定所，直到渐渐忘却过往种种，忘了曾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
如此，他也无所谓吗。
姜绾定定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孟迟，先时的伤怀渐渐转生成了愤怒，她想过有人要加害他，也没想过他会亲自来骗她。
愤怒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此前种种假设，等真的到了这里，亲眼看到他以后，又都叫她掐灭了。
她低下眼眸，掩去所有情绪，平静道：“他想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小羽毛从姜绾手里窜出来，重重砸在孟迟胸口，又重重踩了四脚，【哎呀，没站稳。】
姜绾无奈把小羽毛重新捞出来，手经过到孟迟的胸口，一个圆形的象棋大小的东西硌到了她的手。
她把它翻出来，是一枚圆盘指南针。
这是她从前在肃国雪山上时，随手给孟迟的，没想到他“死”的时候还要带进棺材里。
她把东西握在手心没有放回去，果断收进了布袋里，再把棺材板原样盖了回去。
她这一趟最终只是确认了他没死，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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