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是好孩子,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喊我慧姨吧,你们是蒙娃子的同学,不用生分。
蒙娃子你还呆愣着作甚!快跟你的同学拿凳子啊!”
慧姨说着,猛掐了一下白蒙的手臂,引得他嘶嘶喊疼,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哟,四妹这里好生热闹啊!”
宋卿卿正在主堂和大家休息谈笑着,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大嗓门。
朝屋外看去,原来是几个中年妇女结伴而来。
“二伯母、三伯母!”
白蒙站起身来喊人,慧姨轻轻推了推一直不吱声的妹妹小荷花。
谁料小荷花竟绕过她,跑到宋卿卿身后去,探出头来,脸贴着她的手臂,眼神怯怯地,不肯出声叫人。
“哎哟,蒙娃子真的回来了呀,我刚在村口听你大伯母说你回家了,我还不信,这不,我扔了锄头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是真的,老天开眼了!”
“就是啊,我当初就不信你去坐牢了,现在看来,蒙娃子怕是在外面发财去了哟!”
这两人进了屋,精明地打量着屋内的众人,看见一地的新鲜水果,嘴角咧得更开了。
“这些都是我的同学,没、没有发财,我一直在国外读书。”白蒙皱了皱眉,解释道。
“国外读书?就你?”一声尖锐的质问响起,让人顿时感觉不舒服。
“呵呵呵,你说什么呢!蒙娃子,你二伯母不是那意思,国外读书好啊,我们这山沟沟原来也生出了金蛋蛋。”
他那三伯母似乎更加圆滑,隐晦地给了旁边一个眼神,白蒙的二伯母立刻就变了神色,讪讪地笑笑。
不过在宋卿卿看来,这些把戏,实在是有些好笑,从前她的亲人间都是和谐互助,哪里有这种弯弯绕绕,现在乍一遇见倒也是十分新鲜。
白蒙和慧姨脸色也不大好看,气闷得不想多说,也没有拿凳子出来请她们坐。
那二伯母自知说错了话,眼珠转了转,目光投向坐着的宋卿卿,忽然眼神一亮。
“这位妹妹,长得可真俊。”
她几个大步走到宋卿卿身边,将小荷花挤开,谄媚笑着。
宋卿卿轻蹙眉头,往旁边挪了挪,她不习惯突然与陌生人距离这么近,况且,这白蒙的二伯母,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耍朋友了没,哪里人呀?”她丝毫没有边界感,反而还凑过来挽住宋卿卿的手臂。
“二伯母,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同学,不是你可以随便……”
白蒙着急地过来拉扯,却被他二伯母一把推开。
“你懂个锤子!”她斥骂一声,转过头来用引诱地语气对宋卿卿说:
“我娘家有个侄子跟你一般大,才从国外回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一年能赚这么多…”
宋卿卿见她压低声音,悄悄比了个数字,低头一看,只见她五指张开,左右晃了晃。
旁边的薛元秋看过来,眼里划过一丝讽刺,宋卿卿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稍安勿躁。
“怎么样,丫头,考虑考虑。要是看对眼了,以后你就只管在家生孩子,当个阔太太有人伺候着不好?”
听她越说越离谱,慧姨终于忍不住发火,一改刚才的温声细语,颇为泼辣地抄起一边的扫帚,大声呵斥道:
“你娘家侄子不过是在国外建筑工地上打了两年工,猪鼻子插葱,装象都装到蒙娃子同学身上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我滚,滚出去!”
白蒙三伯母见状不对,立刻出来打着圆场,笑嘻嘻地说:
“四妹,别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嫂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往地爽快,我们走就是了,莫气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二伯母拉走。
慧姨直直地把她们撵到院子外,把院门锁上才回到堂屋,满含歉意地说道:
“宋小姐,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跟慧姨您没有关系,不必自责。”宋卿卿笑笑,安抚着她,见她还是一脸难堪,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们下午还要去看无因乡的祭神礼,我看,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不如我们就出发吧!”
“祭神礼?”慧姨疑惑地看向白蒙。
“妈,这次回来要先和同学去开展一项社团活动,您别担心,我明天就回来。”
“我…我也想去!”弱弱地声音像是什么刚出生的幼兽,一直没有出声的小荷花难得开口。
白蒙紧皱着眉,眼神里盛满了担忧。
他不过才离家两年多,小荷花怎么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她活泼开朗,而现在说是内向都算好的了,真是太奇怪了。
“带着她吧。”薛元秋把手搭在小荷花肩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闷在家是会闷出病的,出去走走,热闹热闹也好。”
“快走吧,太阳要下山了!”一到白蒙家里就迫不及待溜出去的肖何,此刻正站在院子外,扛着个编织袋,朝他们挥手。
这人真是,明明才早上,哪里太阳就下山了,宋卿卿无语地摇了摇头。
依她看,肖何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顺便当了回环卫工人,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捡了去,捡完了就想马上换个地方继续。
“那我们走了,慧姨。”宋卿卿说道。
“哎,好,看完了祭神礼,一定要回来啊,慧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的好的!”薛元秋忙不迭点头,牵着小荷花的手往外走去。
“元秋,小蕊呢?”
宋卿卿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小蕊的踪迹,不过她一向脚步很轻,神出鬼没地即使她从背后路过也很难察觉到。
“你们别找了,她在池塘边洗鞋呢!”肖何指了指,大声呼喊着“覃蕊”的名字。
宋卿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蕊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脱下了一只鞋,用一支细小的树丫刮着鞋上的泥。
“哪来这么多泥,难不成刚才你踩到土里去了?”宋卿卿走过去,问道。
“不是。”小蕊没有抬头,仍然仔细地用树丫翻着泥,时不时凑近反复用鼻子闻。
突然,她抬起头,凌乱的头发披散着,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她的瞳孔放大,压着声音说道:
“这里面,有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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