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怎么了?”胡之菲打抱不平似的,“你看上去还没我大。”
我微微牵动嘴唇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因为这些道理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以为意。
——认识一个人,交往一段时间,最后再走入婚姻似乎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是需要消耗许多时间的事。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我也会心急,也会自卑……我只是中上之姿,追求我的人寥寥无几,其中一个还是“上岸先斩意中人”的渣男,不然自己也不会走到相亲这一步。
或许在母亲眼里,我得快快步入婚姻殿堂,以免成为剩女,哀哀戚戚。
我手掌相合垫在耳畔,侧转身体看向胡之菲,感叹道:“时间过得太快了。简直转瞬即逝……”
“我还觉得慢呢。”她的语气轻飘飘,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我巴不得现在就毕业!”
二十岁的我也这么想过……
化完妆的胡之菲更漂亮了。我的自卑更深了。
她对我这方面情绪的体察并不敏感,依旧用犀利的语言控诉着社会对女人的三纲五常。
“催婚是这个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事。谁要是敢对我催婚,那我就送她两个字。呵呵。”胡之菲配合地干笑两声,“脚长在我自己身上,要不要结婚,跟谁结婚,都是我自己说了算。老娘想结就结,不想结,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结。”
“好好。胡大侠,在下佩服。”我翻身坐起,朝她抱了抱拳,“你这都忙完了吗?可以起驾了吗?”
……
买完手机,又去营业厅补了张电话卡之后,胡之菲说什么也要把我的si卡插进新手机里头,我夺了下来:“不行。说好旧手机给我,你要是不肯,那我只好去买台二手的了。”
胡之菲对我皱了皱鼻子,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用手指着我:“你呀你。”
但她知道我的脾气,两人撕扯半天,实在拗不过我,只好把她那个还很新的手机换给了我,自己用了新手机。
“司葭,你这脾气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胡之菲一路上滔滔不绝地控诉着我,似乎还意犹未尽,又补充道,“你不知道这个社会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你人太好,为别人想的多,为自己想的少。早晚吃亏吃死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无语极了,轻轻推了推她,“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胡之菲这才把张牙舞爪的动作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音量收敛起来。
我边走边问她:“你中午想吃什么?”
“你看,你又先来问我。”胡之菲都被气笑了,推了推我的胳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可你刚送了我手机。当然是我请你呀。”我理所当然地说。
胡之菲笑着翻了个白眼儿,准是觉得我冥顽不灵,她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看着我说:“司葭,你可得听我一句劝,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你是别人吗?”我浅浅地笑了笑,看到胡之菲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傻傻的。
我推了推她:“要不去吃披萨吧。楼下有家萨莉亚,你最爱吃的。”
这家商场离我原来的培训机构不远,之前下了班,我常常和同事逛这里,哪里有什么铺位,我都谙熟在心。
“那你爱吃吗?”胡之菲忽然停住脚步问我。
“这么严肃干嘛啊。我当然爱吃啊。”我冲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对吃什么并不十分在意。
在等披萨的时候,我熟悉了一下胡之菲手机的操作,并重新登录了微信。
刚一上号,就看到傅恒从昨晚到今天发来的几条微信,正如他所言,他一直担心着我,言辞间充满了恳切。
在众多消息中,有一条消息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司葭我忘了告诉你。其实,这篇征文以朗诵的形式开展评比,明天下午我就要去局里参加朗诵比赛,能不能预祝我好运?
难怪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他穿了西装还打着领带。我还想说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原来是这样啊……
我后悔极了,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他是要背诵文稿的,我就会改得再少一些,他的文章本来就不错,有几处是可改可不改的。之所以改了,一方面是出于作为语文老师的吹毛求疵,另一方面则是想让他觉得我在用心做这件事。
可是,朗诵文稿得符合自己的语言习惯才行啊,这样权衡之下的话,还不如不做修改。我不禁对着屏幕皱起了眉头。
“你看什么啊,快趁热吃。”
我叉了一块焗蜗牛放进嘴里。“啊!烫。”我又狼狈地吐出来。
胡之菲忙倒了杯水递给我。
“坏了。”我放下水杯,嘀咕了一句。
胡之菲皱了皱眉,从我手中夺过手机。
她看了一眼,放下手机说:“不就是朗诵比赛嘛。如果他因为昨晚担心你而临场发挥失误,那只能表示他心理素质不行。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我严肃地看了胡之菲一眼,认真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昨天那稿子是按照我的表达习惯改的,他念起来或许会觉得拗口。”
“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胡之菲歪着头看我,说话语气有些冲,“司葭,这稿子是他让你改的,他昨天改的时候说了今天要比赛吗?没说吧!”
“是没说。”
“那你还操心个啥!再说,人家临上场用不用你的稿子还另说呢。”胡之菲从鼻子里出了声气,用叉子戳了戳意大利面。
“你说的对。”我拿起了手机,“我得提醒他一句,一会儿朗诵的时候照着自己的语言习惯来,朗诵的语气神态比稿子的内容更重要。”
这大概属于职业病,毕竟我是新闻传媒专业的,知道些朗诵和演讲的技巧。
胡之菲一把从我手中夺过手机,她把手机塞进了自己口袋里,低着头拿起叉子,自下往上瞪了我一眼,说:“吃饭!吃饭不看手机。”
我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胡之菲,不懂她生气的原因。沉默片刻后,我才拿起了叉子。
“司葭。”胡之菲低着头看着餐盘。
意大利面上浇着鲜红的番茄汁。她用叉子翻搅着面条,叉子上也沾上了斑驳的茄汁。
“我不喜欢那个人。你别跟他谈。”胡之菲明明低着头,我却莫名感觉到她的眼神锐利。
我迟疑了一下,猜测胡之菲的心思:“你怕我吃亏?因为我前男友?”
“对。买海棠糕的那个。”胡之菲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叫人害怕。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的气质很像吗?”胡之菲哼了一声,低声说,“斯文败类。全是套路!”
她气愤地端起玻璃杯狂喝了一口水,转头对我说:“不信,你等着瞧。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他必定露出马脚。”
“你意思是,他三十一了,我还要晾他半年?”
胡之菲哼了一声:“你这么好,晾他半年怎么了?他要是真有诚意,也不会在乎这半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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