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我整个人都累惨了。
经过一个礼拜的忙碌工作,我晒黑了一圈不说,还与周五的下班高峰挤了一回地铁,这才知道上海高峰时段的地铁有多么的恐怖。
6号线转2号线的时候,人流就像洪水一般在换乘通道里面涌动,耳畔是呼啸一般的人声,上了2号线列车,车厢里又充斥着各种肉味、汗味和气味。
回到我们那个旧旧的小区时天已经全黑了,踏上水泥楼梯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打开门的瞬间,胡之菲迎面蹦跶过来,她眼睛在我身前身后细细打量,随后说了一句:“咦?你的花呢?”
“我没带回来。放在学校了。”我撇了撇嘴,我已经不想问她是怎么知道我收到花的,总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林飞宇那个大嘴巴干的。
“你双休日放两天在学校?礼拜一去花都枯萎了。”胡之菲有些遗憾地说。
“枯萎就枯萎呗。”我努了努嘴,“还好没抱着花挤地铁。不然我会被其他乘客用目光杀死的。”
我的意思是车厢里实在太挤了。
胡之菲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对这些花就这么无所谓?这么说,你已经猜到是谁送的了?”
“大概吧。”我蔫蔫的。
穿着围裙的李驰,刚巧把一碟菜端上桌,目光落在门口,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你收到花了?”他也问了一句,“我听胡之菲说的。”
他的提问瞬间就把自己给排除了——不是他送的。
我朝他讪笑着耸了耸肩,因为他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
好吧,那一刻,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水性杨花”。
李驰“咝”了一声,又问:“谁送的?”
“我不知道啊。没写名字。”我耸了耸肩膀,这已经是我这一天里第n次对别人解释这个问题了。
那种感觉堪比得了痔疮的人,被人反复提起“你的痔疮开掉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负气地说。
胡之菲摇摇头,她自己得出了结论:“翁乔。”
李驰立刻接嘴:“不是翁乔。我前几天刚见过他。去健身房拿工资的时候。”
我朝李驰看看,不可思议道:“什么?你工作失职还请病假,健身房老板还给你工资?”
李驰对我哼了一声,反问:“这怎么了?我是有正当理由的请假,还为他及时安排了代理经理,我只拿自己工作的那半个月工资,有问题吗?”
我对李驰翘了翘大拇指。
“还有谁?”李驰在我身旁拉开座椅坐下。
“对,老实交代。你又在外面勾搭上谁了?”胡之菲在我另一侧坐下。
他们以两面包夹之势,将我“言行逼供”,我只好如实交代,此人很可能是“刘钊”,不过最终答案未得到确认。
“来,发消息问花店老板。”胡之菲抓过我的手机,“哪一个?”
我从她手里夺回手机,看看他们两个。
“你们没问出来是谁送的花,就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结果,两人就像是约定好似的,对我轮流开炮:“吃饭重要还是吃亏重要啊?我们是怕你吃亏啊!”
我鼓着鼻孔:“我可是老师呢!学识渊博、是非分明,吃一堑长一智。”
“骗子最喜欢你这种了。”李驰拍拍我的肩膀。
“对,最喜欢你这种自诩聪明的知识分子了。”胡之菲对我摇了摇头。
我无奈,只好对着“梵西花艺”输入消息:我是上午健平中学的司葭,能不能查到我的订货单?
过了一会,他回:稍等。马上。
我看看两个一脸比我还期待的家伙。
随后,他发了一张订单照片过来:你自己看吧。
他们两个首先瞪大眼睛说了句:“这什么啊?”
我也瞪大眼睛,这是个姓名的缩写,英文的花体字,l和?
后面那个看不清楚。
李驰说:“丁王?”
胡之菲快笑喷了,她说:“什么丁王!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哈!”
李驰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是啥啊?”
“lf嘛!”胡之菲说。
随后,她逼问我:“你朋友圈有名字缩写是lf的男生嘛?”
我“咝”了一声,顿悟:“这个不是f,哪里是f,是z啊,有人不是手写的时候,喜欢上面加一撇的。”
李驰点点头:“哟,是的。我们那里的老师就喜欢这么写。”
“刘钊。”我靴子落地似的摊在椅子上,看看他们两个。
“我拒绝他了。”我懊恼地说,“我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他请我去看埃及文物展,我说不去;他请我吃饭,我说没空。”
我看看胡之菲:“我的拒绝是不是挺明显了?”
李驰又像个猴子似的蹲在椅子上了,他摸了摸下巴说:“话不能这么说。你有时候确实让人误会。”
李驰看看我,胡之菲的脸色一沉,转向我。
我的脸腾的就红了。
李驰瞄了一眼胡之菲,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说。对于有些男生来说,只要没感觉到自己招人讨厌,他们就会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你表现出讨厌他了吗?”
我摇了摇头,皱眉说:“这多伤人啊。我说,我讨厌你,你别来烦我了。”
“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我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胡之菲火上浇油地说:“所以,他受到了双重的伤害。”
胡之菲用指尖敲了敲我的手机屏幕,上面的订单金额写着:199?!
不对,照片上的发票只拍到十分位,也就是说,后面还有一个数字。
“两千块!”我瞪大眼睛,“这花要两千块?!”
胡之菲冲我眨了眨眼睛:“对,情人节的花,不能以平时的价格来计量。更何况,平时你拿两百块,也买不来49朵卡罗拉红玫瑰!进口的,大姐!”
李驰此刻对我翻了个白眼,随后他跳下座椅,抛下一句:“烧得慌。”
他转身走进厨房,烹饪下一道菜。
胡之菲推了推被两千块红玫瑰震慑到的我,说:“看来,这个叫刘钊的家伙对你着迷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看他出手挺大方的。”
我低下头,剥着指甲,想到他借给田甜的那十万,喃喃说:“他可能确实不差钱。不过,我还是对他没感觉。”
“那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有感觉?”胡之菲问我。
我叹了口气,说:“他的长相和性格几乎就是打七折的傅恒。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所以,你还是喜欢那种斯文白净的眼镜男?”胡之菲毫不避讳地对我的择偶品位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那是以前。”我实事求是地说,“以前我是喜欢知书达理的那种。觉得有共同语言比较重要。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哦?”
“我现在觉得性格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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