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他是非奸即盗啊。可是为什么呀?”我有些激动地翻了个身、支起手臂,看着胡之菲,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恐怕睡不着。
胡之菲气定神闲地微微翻动嘴唇,像含了颗橄榄似的说话:“所以,你离他远一点就行了。”
“我是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我觉得胡之菲没听懂我的意思,便解释了一句。
“这不重要。”胡之菲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甭管他说什么。只要他做错过一次,你就别给他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回头,将手臂枕在脑后,幽幽地说:“所以,李驰说的是对的?”
“他说什么了?”当我说这话时,胡之菲立即一扫刚才的气定神闲。
“他说,以傅恒的条件,他不可能看上我。除非是他自身有明显的短板。”
胡之菲点点头。
“你知道这世上哪种男人最会算计吗?就是傅恒这种所谓的都市精英男。他会衡量女方的各种条件,试图找到匹配上自己的,最好还要比自己条件好的。再不济也是女方的性格特别容易被拿捏的。如果这两者都不是,那就是他自己有大病。我是指性格缺陷或者搞不好还是生理缺陷……”
我觉得这话好像说的有些过了,便做了一个“咦”的表情:“这好像也不绝对吧。”
“是不绝对。但可能性高达90,你确定要搏小概率事件?”胡之菲反问我。
我哑口无言。
胡之菲最后说了句:“好马不吃回头草。天下男人多的是。”
那刚刚在心底冒出的一小撮念头,瞬间就像是草原上的星星之火,未及燎原之势,就被胡之菲的一盆冷水浇得连一丝烟气也不剩了。
“我知道了。睡吧。”我对做完面膜的胡之菲说。
……
走进顾洁敏家的小区,我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感慨:“原来顾洁敏和黄子文是邻居。”
只是不知道黄子文家有几处房产,亦或是碧云别墅只是其中一个。而顾洁敏家是住在碧云社区附近的联洋花园。
顾洁敏家里离学校也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这片也算是浦东这边的富人区。如果房子是10年以前买的,估计翻了十倍都不止。”王老师依旧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同我分享。
“哦。有时候看穿越小说的时候,就特想回到十年前,让我爸砸锅卖铁也要买套房。或者就像《夏洛特烦恼》里的主人公夏洛那样,把所有的风口都踩一遍。”
王老师笑笑:“傻孩子,这要是能回到二十年前,我也多买几套房子囤着了,还当什么老师呀。直接财富自由啦。”
我多嘴道:“您现在也可以财富自由啊,把你住的房子变现了,再到洱海边上买套别墅,天天就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享受岁月静好。”
王老师亲昵地用皮包甩了我一下,微笑着说:“你说的都对,可我那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怎么办?家里四个老人怎么办?我老公要听我这么说,首先用手心贴一贴我的额头问我,老婆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啊,怎么尽说胡话了。”
我大笑起来。
王老师好亲切呀,谁说老教师都古板,还好学校给我安排了这么善解人意的带教师傅哟。
笑完了,王老师说了句:“不过,司葭,真要说起来,钱再多,都没有时间来得宝贵。你看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机会,这多好呀。不像我,已经四十岁了,上老下有小,是个负重前行的中年人。”
这话无端的伤感,虽然四十岁离我还很遥远,可是仔细想想,我离三十岁也只剩三年多,时光哪里如流水,简直堪比瀑布,地心引力叫水流奔腾不息永不止歇。
就像现在,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闲聊、只是赶路,也在一分一秒走过……
走进顾洁敏的家里,干净大气的三室两厅被保姆打扫得干干净净,给我们开门的保姆是个娇小的贵州女人,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老师好。两位老师请穿鞋。”
她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又将我们脱下的皮鞋弯腰摆正,家务的手势一丝不苟,我当时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主人能调教出把家务做到这种程度的保姆。
走进房间,更让我咋舌。
空荡荡的室内干净得宛如样板房,还是最近非常流行的“性冷淡风”,我是指简单而有质感的家具陈设令整个家看上去更显空旷。
“两位老师,请坐。”挽着发髻的知性女子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洁敏妈妈十分纤瘦、白皙,看上去明明有种脆弱感,可眼神却很坚定。
她开门见山地说:“两位老师,不好意思。我是国防保密单位的,进了实验室,一般都是关机。你们几次打我电话,我都没有接到。十分抱歉。”
王老师温和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您工作繁忙,这可以理解。”
她一边对顾洁敏妈妈说着话,一边挪动姿势,恐怕这沙发太软了,她那腰感觉不舒服了。
就在这时,顾洁敏妈妈非常敏锐地站起身,从茶几下面的收纳柜里取出两只靠枕,拿给我们。
我一刹那感觉这位母亲的眼力就像一台高分子波谱仪。
“我们是研究军工高分子材料的。”她淡淡地说,“所以,我平时在生活中也有些洁癖,可能是职业病,总是喜欢清清爽爽、一目了然的场景。所以就把靠枕给收了起来。”
“谢谢。”看得出来,王老师努力想要用亲切的话语,打破此刻过于冷淡的空气,“您真的很贴心。我腰椎不太好,正要开口问你有没有硬一点的座椅可以坐。您这就……”
“哦,那要不要我们坐过去?去餐厅那边。”她果断地吩咐保姆,“小梅,你把茶再端过去。我们坐餐桌那里。”
我看王老师本来想说“没关系”,但她嘴巴张了张,立即顺从了安排。
“好的。吕博士。”小梅立即端着托盘去餐桌,摆好玻璃杯,又给我们一个个拉出座椅。
这是个六人位的长桌,我和王老师坐下,面朝厨房的方向,顾洁敏妈妈没有坐长桌的主人位,而是在我们对面落座。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小梅在厨房里切水果,于是我也顺便看到厨房的流理台被整理得一丝不苟,桌面上摆放着各种清洁剂,每一瓶清洁剂上方对应一块抹布。
看着这个景象的时候,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了。
这何止是洁癖,简直是吹毛求疵到了一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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