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李泰这边话还没说完,衙门外的堂鼓已经被人敲响。
巨大的声音传入内堂,吓了李泰一跳,连忙征求周光吉的意见:“肯定是苏立他们,大人,这下该怎么办?”
周光吉想了想,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李泰摇着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下上百之数。”
“既然有这么多人来讨公道,身为一方父母,你我岂能置之不理?”
周光吉说完,转身又对楚嬴和吴狼行礼道:“烦请殿下和吴千户暂且配合,随本官堂上走一趟。”
他随后扶正纱帽,又整理好官袍,当先迈步朝前院的大堂走去。
“传令,升堂。”
李泰听到命令,立刻下去安排。
几分钟后,楚嬴跟随其他人一起出现在大堂内。
与此同时,苏立也被传唤上来。
至于剩余的其他百姓,则被拦在大门外旁听。
这么多人,为了防止意外,衙门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放进来的。
“堂下何人?”
周光吉拍响惊堂木,开始例行走程序。
“草民苏立,犯官之身,如今在顺城卫所马厩谋职。”
苏立身体站得笔直,朝着上首拱了拱手,神情不卑不亢。
没有下跪,应该是还保留着功名……楚嬴眼中闪
过明悟,过了一会儿又看向吴狼。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苏立屡次三番和吴狼作对,吴狼却始终没有动他。
看来此人,可能不止是背后有人那么简单。
果然。
对于苏立不下跪的行为,周光吉并没有在意,直接单刀直入:
“苏立,听说你们前来找殿下和吴千户讨公道,为何如今,却又在衙门外击鼓啊?”
“周大人这话说得,草民击鼓告状,和讨公道不矛盾吧?”
苏立这话让周光吉噎了一下,语气透着不爽:“确实不矛盾,说吧,这回你又要状告什么?”
“回大人,我要告吴千户,枉顾百姓死活,勾结商贾,哄抬粮价,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苏立话音刚落,当即引起吴狼冷笑开口:“苏立,我劝你最好别血口喷人。
“恐怕你还不知道,刚才在殿清楚了吗?”
“岂能不关你的事?众所周知,顺城三大粮商全都是你的人,他们涨价,你敢说你没故意放纵?”
苏立显然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扭头看着楚嬴质问道:
“若真不关吴千户的事,草民倒是想问一问殿下,为何坐视几大商贾投机钻营,哄抬粮价,摧残民生?
“难道那街头巷尾无数冻绥的尸骨,也激不起殿下半点恻隐之心吗?”
最后这句话,可谓诛心之言。
一旦传开被人信以为真,恐怕楚嬴立马就会被描述成,一个毫无人性、不顾百姓死活的冷酷之主。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楚嬴自然也不例外,沉声喝道:“放肆!顺城是本宫的封地,本宫岂能不关心这里的子民?”
苏立一脸讥讽道:“殿下所谓的关心,难道就是放任商户投机,导致老百姓吃不起饭,以便让自己从中渔利吗?”
老苏,过分了啊……楚嬴佯装恼怒的样子:“胡说八道!这粮价上涨一事,本宫也是刚刚才知道,又如何从中渔利?”
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你说吴千户暗中操纵粮价,却又拿不出证据,如此凭空猜测,与栽赃何异?”
“殿下说我栽赃?”
苏立一脸荒谬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怒指着外面说道,“殿下年纪轻轻 ,难道就已经耳目昏聩了?
“你去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吴狼和几大商贾之间的勾当,这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这还用草民栽赃?”
“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拿不出证据?”楚嬴嗤笑道。
“难道在殿下心中
,顺城数万百姓的饭碗,还不如小小的证据重要?”
苏立怒而反问,完全没有顾忌楚嬴的身份。
“大胆苏立!”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楚嬴,砰的一下拍案而起,浑身怒气勃发:
“你屡次三番在本宫面前状告吴千户,每次却又拿不出证据,只凭一副空口白牙。
“如此矫言伪行,不知进退,真当本宫没有脾气……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楚嬴发怒。
李泰倒吸口气,出言劝道:“殿下,这……这不妥啊,苏立可是有功名在身,再说,他的话虽然不知真假,但也没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真假不重要,本宫要治的,是他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人拖出去!”
眼看楚嬴不打算善罢甘休,周光吉也没办法,只能对下方点点头。
当下走出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苏立夹在中间,强行拖了出去。
“草民不服!殿下分明是在包庇吴狼,蓄意报复,只可怜我顺城百姓,永世难逃暴虐盘剥之苦,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啪啪啪……”
门外随后传来杖责之声,然而苏立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仍旧高声喊冤不止。
是条汉子,放心,你的牺牲会有价值的……楚嬴心中愧疚一闪即逝,转身向吴狼看去。
刚好吴狼也在看他,神情颇为得意,见状起身抱拳道谢:
“多谢殿下明察秋毫,主持正义,才还卑职保留清白,不至于受到小人的诬陷。”
你有个锤子的清白……楚嬴心中吐槽,摆手道:“没什么,本宫今日出手惩戒苏立,也是因为相信吴千户的为人。
“所以,本宫希望,吴千户也能向本宫证明你的清白。”
“证明清白?”
吴狼愕然,苏立都被收拾了,还需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当下皱眉道:
“卑职不太明白,还请殿下明言。”
“本宫记得吴千户刚才说过,你并没有纵容手下人哄抬粮价,但粮价确实大涨了。”
楚嬴难得一本正经地道:“本宫没空去深究是谁发起的,此事千头万绪,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
“如今木已成舟,本宫只希望你回去之后,能约束那几家粮商,能降价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至少短期之内,希望他们能维持住价格。”
一直作壁上观的周光吉,在听到楚嬴这话以后,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皆因楚嬴的应对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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