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乌云遮天,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天边最后一缕残阳,仿佛冥王的画笔,为这昏沉单调的世界,又涂了一抹残酷而诡异的血红。
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
村西边那株秃顶的大杨树上,那群不知来自何方的乌鸦,又开始了成群结队的盘旋和聒噪。
无休无止,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怎么回事,这才隔了一个白天,怎么河神又来抓人了?”
“这也太快了,老天保佑,保佑我家今晚不要遭殃。”
“不说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家躲起来为好!”
下湾村的村民们,对于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
每次乌鸦一汇聚,就代表着河神来抓人了,当天晚上,村中必定就会有怪事发生。
一时间,田间地头,街头巷尾,不管正在做什么的村民,全都会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活计往家里跑。
看他们一个个神情慌张的模样,很显然,河神已经在他们心中烙下了深深的恐惧。
等到完全入夜之后,村子再次变成了一片黑灯瞎火的死寂世界。
和昨晚一样,楚嬴一行也是先等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才从村长家离开。
夜黑风高,四野无声。
一路搜过那些荒烟废
墟,破败房舍,别的没有,倒是经常会从黑暗中冒出一两声夜猫的嘶鸣,恐怖而又瘆人。
坚持了一阵,韩淳终于顶不住了,忍不住向楚嬴抱怨起来:
“你说你,查案就查案,反正你我都说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也一起跟着?”
“呵呵,正是因为说好了,才要让你们跟着,万一我赢了,你们事后不认账怎么办?”
没错,今晚出门的人,依旧是和昨晚一样。
除了楚嬴一行,剩下的便是韩淳、曹丘和他们带来的那群衙役。
本来经过昨夜的惊吓,韩淳胆气已丧,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次出门。
奈何楚嬴以放弃赌约为要挟,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带人一路跟随作见证。
只是,韩淳这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鬼影没碰上一个,却被几只猫搞炸了心态,这是楚嬴万万没想到的。
楚嬴伸手揉了揉眉心,安抚道:“你也别害怕,今天我们又没分散,这么多人,保证你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谁……谁害怕了?笑话,告诉你,本千户打小天不怕地不怕,还会被几只野猫吓住?”
韩淳强作镇定,冷笑道:“你也别得意,今晚你要是无功而返,后果如何,你该比
谁都清楚,本千户倒要看……”
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自黑暗中突然响起。
“嗷呜!”
“什……什么声音?!”
正在说话的韩淳宛如被大锤砸中,身体颤动一下,飞快扭动脖子朝着周围看去,紧绷的脸上写满惊恐。
“呵呵,韩千户不是说,不会被野猫吓住吗?”
楚嬴满是戏谑,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矮墙,上面不知何时窜出来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似受到了惊吓,弓着身,浑身炸毛,正朝某处黑暗深处,不停地低声咆哮。
韩淳觉得很没面子,要不是这只猫,自己岂会被众人看笑话?
一怒之下,当即命令身边的衙役:“妈的,给我抓住这只畜生,本千户要将它千刀万剐!”
只是,没等几名衙役有所反应,晁逊忽然伸手拦住他们,目光同样盯着黑猫看去的方向,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吗?”
楚嬴看了眼还在咆哮的黑猫,又回头看了眼前方,矗立在黑暗中的几间院落,似有所悟:
“老晁,你是说,那里有东西?”
“不知道,不过,猫的灵觉远胜人类,看这黑猫的反应,多半应该是这样没错。”晁逊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还等什么,走,我们赶紧过去!”
楚嬴略作权衡,接着一声令下,众人疾步朝着那片院落赶去。
十几个人一起奔跑,在这片死寂般的夜幕下,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楚。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惊动了对方,还没靠近,就听见一声声夜枭般的恐怖大笑。
“桀桀桀桀……”
“这声音?!”
楚嬴和韩淳对视一眼,后者瞬间骇然变色,颤声叫道:“是阴差!抬轿子那几个!快快,保护……”
‘我’字都还没说出来,前方一处漆黑巷口,一顶艳红如血的轿子忽然冲出。
因为现场太黑,看不真切,众人只看到四个形似人类的东西,脚不沾地,抬着轿子飞快朝黑夜深处飞去。
鲜红,诡异,离奇……此情此景,完全就是昨晚的再现。
唯一不同之处,大概昨夜那顶红色轿子是飞在高空,让人难以企及。
而现在,它却是贴地飞行,且速度也不算太快。
尽管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对楚嬴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来了,还是别走了吧!”
楚嬴盯着那抹红色魅影,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旋
即将手一挥:“跟上,一起追上去将他们擒住!”
说罢第一个冲了上去。
韩淳骑虎难下,为了不再被楚嬴看扁,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咬牙命令队伍紧紧跟上。
而他自己,也在曹丘和一名衙役的搀扶下追在后面,勉强没有掉队。
于是,今晚的下湾村,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通往村西边的道路上,一顶不知是人是鬼的血红轿子,在前方夺命狂飙。
而轿子后方十余丈之外,则是一群咋咋乎乎的人群在疯狂追击,拼命咬着轿子不让它消失。
双方你追我赶,不一会,便又到了距离那株大槐树不远的小岗附近。
又过了一会,到了一片空地中央,那四名阴差忽然不跑了。
他们驻足片刻,忽然齐齐转身。
隔着漆黑的夜幕,四张诡异得足以令人血液逆流的惨白笑脸,仿佛最恐怖的梦魇,让追击的众人下意识放缓脚步。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们失去了追上目标的最后机会。
只见一阵阴风刮过,那顶红色轿子忽然拔地而起三丈高,以御风之态,朝着西边断崖那边飞了过去。
“桀桀桀……”
半空中再次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众人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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