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多年前就已经废弃的无人公路,个别路段已经出现了塌陷,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一眼望去,无尽的破败和萧索。
道路两旁,皆是无边的雪原。
在公路的尽头,是一座漆黑的大型隧道,黑漆漆的,在隧道门口,停着许多老式工程车辆,多年的日照雨淋,车身早就爬满了铁锈,都完全报废了。
隧道通往的,是一座无名大山,山上白雪皑皑,极其陡峭,显然,当年他们试图打通这条穿山隧道,但因为某些意想不到的突发状态,导致工程中止,并因此荒废下来。
大量的水泥,砂石,钢材等建筑材料,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道路两侧,连带那些大大小小的起重机,挖机等工程车辆,统统都被遗弃了。
当年,隧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逃离的如此仓皇?连这些造价动辄百万的昂贵车辆,都来不及撤离出场吗?
我依次打量隧道口的这些车辆,其中几辆巨型渣土车,光轮胎就有我三个人高,我注视着这些爬满铁锈的金属巨兽,内心的恐惧如野草般疯长。
即使身怀技艺,但我依旧无法摆脱这种,人类从远古时代与生俱来的,对未知的深层恐惧。
鬼婴带着我们穿过这些车辆,一路来到巨大隧道入口,鬼婴指了指里面。
控尸人吕俑的本体,就藏在隧道的最深处。
隧道入口,被一整排的钢混高墙所封死,墙头还架设了防翻越的尖刺铁丝网。
墙面上用红油漆写了几个大字:“军事封锁区!闲人免入!”
母子二人看都不看,阴身直接透过墙体,进入了隧道。
我后退两步,冲刺爬上高墙,墙头的铁丝网早就锈穿了,脆的像张纸,我随手撕下大片铁网,准备往里面跳时,我回头瞧去。
中阴的观察者依旧跟在我身后,他摘下了边缘锋利的铁斗笠,用胳膊夹在怀里,抬头看着墙上的我。
他的脸上一片混沌,五官溶解在了一起,像一碗添加了酱油和腐乳的白粥。
收回目光,我蹲在墙头犹豫片刻,将布条重新缠在眼睛上,轻飘飘跳进隧道。
无边的黑暗,瞬间将我吞噬。
但相比白茫茫的外边,我在隧道里的视线反而清晰了,前方的鬼婴,不断扔出大量的因果线,帮助我编织出地形,构建视野。
我们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前行,虽说是室内,但隧道内部并不比外边暖和多少,前方的黑暗深处,吹来阴冷刺骨的寒风。
地面上盖着一层淡蓝色的冰壳,踩上去很滑,我耳边不时传来类似溶洞的滴水声,走了好一阵,我回头瞧去,入口方向的光,已经缩成一个小白点了。
观察者依旧在尾随着我。
我们继续往隧道深处前进,这里处于无人区深处,从来没被网红发现过,整个隧道与世隔绝多年,涉足其中,让人有种深深的隔世感。
已经看不到后方入口了,我有母子二人充当“雷达”,如果发现吕俑的气息,母子会提前示警,但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边走,边戒备地留意四周。
谁也没想到,隧道竟这般深邃,路面整体坡度向下,仿佛直通地狱之门,我越往深处走,内心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隧道尽头,前方的场景,让我彻底窒息!
道路尽头,被山体阻挡,地面上堆放了数量惊人的古代石棺,粗略瞧去,至少二十余口。
这些石棺,还保持着刚出土时的样子,棺体被坚硬的厚厚黄土所覆盖,棱角模糊。
我扯下布条,打开手电照过去,只见每一口石棺上,都放着一顶考古队的安全帽。
五颜六色,上面写着某考古研究所的字样,字迹已经出现脱落。
空气中涌现出刺鼻的尸臭味。
看来,当年隧道挖掘时,工人们应该是在大山深处,无意挖出了一个古代殉葬群,项目立刻被叫停,工人离场后,考古部门介入。
然后整个考古队,全部死在了隧道深处,无一人生还。
石棺上的这些安全帽,我猜很可能是控尸人吕俑刻意放上去,用来警告外来者的标志。
当年隧道被封锁后,吕俑第一个闯入其中,将这里当成了养尸地,在其中居住,修行炼尸,控尸的邪术。
至于这些遇害的考古队员,是死于吕俑之手,还是被挖掘出的古代尸体所害,就不得而知了。
我穿行于石棺群中,没发现什么异常,目光瞧向左侧出现的岔路。
岔路一侧,被考古队挖出几间临时办公室,坑坑巴巴的冻土墙体并没有被刻意修正,只是用一些粗壮的工字钢做支撑。
办公室中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桌椅,文件柜,双人床等杂物,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地板是散落着蝙蝠的粪便。
我在其中一间办公室的墙角,找到了一具考古队员的尸体。
尸体蜷缩在那,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皮肤呈深黑色,面目狰狞无比,显然死前曾受到剧烈的惊吓和痛苦。
尸体旁的地面上,丢着个笔记本。
我捡起它,打开阅读。
笔记本的前半部分,是隧道施工进度的描述。
“隧道挖掘至17公里处,工人反应,听到山壁深处传来人类群体发出的嚎哭声,男女老少都有,只在凌晨两点后传出,持续大约10余分钟,听不清具体细节。”
“隧道挖掘至19公里处,有工人跳入搅拌机中自杀……在出料口中发现工人尸体残骸。”
我一页页翻读着,笔记是用钢笔手写的,受潮发霉严重,大部分字迹模糊到无法分辨,我只能看个断断续续。
“……陆续有工人离奇死亡,34公里路段,墙壁渗出大量血水……发掘出大量石棺……我所在的xx考古所介入。”
“初步判断,殉葬群为清代……墓,出土石棺四百余具,陪葬品不计其数。”
“必须立刻报告上级……开会决定,派刘守元去镇里打电话,刘没回来,又派张文刚去……”
“张文刚回来了,但我感觉,他已经不是张文刚了……”
“我们都被张文刚咬了,我们都出不去了,尸斑……全身长出了尸斑!”
“靳桂玲全身长出了白毛!”
“他摘下了伪装的面皮,他不是张文刚,张文刚在半路被他截杀了……他割下了张文刚的整张脸,戴在了自己脸上!”
“这个老头姓吕……他不是人……他要把我们都炼成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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