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条特别,一是冯青尧问楚璟讨过驱蛇粉,说是去天坑寻味药草;再一个是要明州黄,说是想见识一下这种贵重的纸张。驱蛇粉,楚璟给了;明州黄也偷了两三张,那么薄的纸,一沓里面少个几张楚南山也没觉察。”
“这不就又与事情都对上了?出现在龙王庙的那条蛇,虽再未提及,可也不能忽视它的出现。”
姜落落知道,那条大蛇本来是要搞事情的,幸好被她与舅舅及时发现给处理掉。
“楚璟这话还没交代给官府吧?”姜落落又问。
“偷东西这行径不比偷喝酒,何况偷到楚南山头上,楚璟说他本不敢多言,可还是挨了这顿毒打,若再不说,就亏了,所以见到我后便决定说出来。之后,他会让人抄录,亲自按上他的手印送到县衙去。”
“所以,冯青尧与楚璟接触,目的在老山长?”姜落落想想,这个动机似乎也够,“魁星堂的柳老头说,打开卦签暗匣的钥匙只在老山长那里。不知道冯青尧还是否打过钥匙的主意?”
“楚璟没说偷钥匙,不过,若冯青尧借他的掩护及无意中的指引在山庄摸索,寻到钥匙,偷偷仿造一把也非无可能。”
“所以,还是最可能在魁星堂里便做了手脚?曾经有段时间暗匣里的卦签整个都被替换掉,只是伍文轩去的次数多些,更有机会拿到同类卦签?若其他人只求一签,如平常一般,并不会轻易多心,也就不会传出什么话。如此,伍文轩的那些卦签让我们看来就好似是只供给了他一个人。只要在案发之后,把真正的卦签再换回去,我们去抽到的就不会有问题。”
说到此,姜落落陡然想起,“于杏儿在魁星堂碰到于贵鬼鬼祟祟,是不是正因他发现了调换卦签的秘密,然后便去勒索冯青尧而遭杀身之祸?”
“嗯,有此可能。”杜言秋道,“柳老头说卦签每隔半月替换填补,以防被发现,调包之人也得算好时间将真正卦签换回去,待新的卦签备好,再寻机换出。几个月下来,这来回替换也有数次。百密一疏,也许便正巧被那缠着伍文轩的于贵捡了漏。”
“是否如此,我们查查这些日子以来曾去魁星堂求过签的那些人,抽到的是怎么样的签便能确定。”
言至于此,姜落落才意识到楚南山真正惧怕的是什么。
若这些日子,所有在魁星堂求签的人抽到的签都是假的,并且还以签文为尊为信,那可是魁星堂,也是身为一鸣书院老山长的耻辱!
魁星堂将会褪去一层神圣的光环,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所以,楚南山恼怒作假之人,却也担心此事传出的后果。
“还有,”姜落落又想到,“这竹管中的卦签肯定是另外一个知道卦签调换秘密的人留下的,但如今看来,未必就是盗走邓知县尸首的人,或许只是一个发现卦签有问题的求签者?此人极可能是县学学子,熟悉王子胜等人行踪,所以才会暗随他们到龙王庙,在于贵口中留下此物,希望借于贵之口吐露他不敢说的真相?”
这是一条新的思路。
“县学学子?若如此,倒是少了阴谋算计,简单不少。”杜言秋略作思索,“记得前日你们去县学找王子胜回来,说过醉心楼吟莺身边玥姨的那个儿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陈少杰?”
姜落落当时确实留意到他。
因为此人不像其他学子那般或担心,或惧怕,或好奇,脸上的神色只随着有关邓知县的问题或期待、或失望。
“会是他?”
“此话先放下,若真是他,我们不好把他出卖。”杜言秋道。
若真是陈少杰在于贵命案中插一手,那他肯定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在这乌云密布的上杭,他们不能轻易将谁推出去挨那瓢泼大雨。
“嗯……会不会还可能是孙教谕?”姜落落心思又一转,“盯上王子胜的人也不一定是学子,也许孙教谕早就知晓县学设赌的事?反正他是肯定有问题,否则没必要在于贵到县学的事上含糊。但似乎并未见他在这两天发生的事中有什么异常动静?也没见他从中有何牵连?”
“对这个孙教谕,之后我再接触接触。至于查问其他求签的人……其实,即便查出其他人求到的卦签也为假,只能证明卦签确实被调包,对此案并无多少进展。我更在意的是,被于贵藏起的青玉如意云在其中究竟有何要紧之用?”
杜言秋想了想,“落落,你会不会仿老妪说话,不必十分,差不多像就行。”
“这样么?”姜落落试着改变了声音。
“嗯,可以。”
“你要做什么?”
“顺路去见个人。驾!”
杜言秋策马,带姜落落来到另一条山口。
上山的路没有修整,不便骑马。
杜言秋找了处较隐秘的地方拴好马,与姜落落步行翻过山丘,来到捆绑柳玉郎的洞穴。
在路上,杜言秋已经把话都跟姜落落说清楚。
姜落落钻进洞穴,见阿赫已经在。
“主子,照您的吩咐,给他喂了点儿水,让他还活着。”
听阿赫也是憋着鼻息说话,姜落落想笑。
杜言秋压住嗓子,“老夫人,您看如何?”
“是你……”
依旧被蒙着眼睛绑在石头上的柳玉郎听得这声音像是之前问他话的人,有气无力的哼哼,“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是真不知道什么……”
“哼,不知道?那于贵拿到的青玉如意云也不知道么?”姜落落装作老妪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并没有多苍老,可已经在那块石头上趴了两天多的柳玉郎像是丢掉大半条命,哪儿还能分辨仔细?
“什么……如意云?”柳玉郎哼哼。
姜落落向前走了走,抬高声音,“青玉如意云。”
“我见过……好多如意……可是没见过什么……如意云?还是……青玉的?”
“你当真不知青玉如意云有何用?”姜落落又问一遍。
“不知……当真不曾……听闻此物……”
“老夫人,我就说了,这货压根没用,还是痛快处理掉算了!”杜言秋道。
压着的声音低沉而冷厉。
“别……别……”
柳玉郎想挣扎,可身子是纹丝不动。
“废物!”姜落落恼哼,“交给你们了!”
“别……别……呜呜……”
姜落落不再理会哭哼哼的柳玉郎,转身出了洞穴。
杜言秋像是低声交代阿赫几句,便也跟着出来。
“办完了?”姜落落笑问。
杜言秋点头,“嗯,我们下山。”
“我要阿赫大叔送,我走不动了。”姜落落弯身拍拍双腿。
这山路不好走,刚上山,说两句话就又下山,任她再能跑也会累。
阿赫腿脚那么好,功夫那么高,带人飞檐走壁都不是问题,她是领教过的。
若说第一次由阿赫带着赶路是不得已,这一次可就是存心想讨个便宜。
杜言秋走到姜落落身旁,“阿赫送你下山,把我单独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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