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也不顾尊卑有别,梓青哭着扑进李萱萱的怀里。

    “我跟救火的官兵说您还在火场里,坛神还在火场里,可他们非说先接水扑火,待火小了才能救人……我想回太傅府上找人,想自个儿冲进火场里,结果,结果我就看到仙人御剑腾空而起,我还以为是幻觉,是我眼花看错了……”

    “定是坛神保佑,定是坛神保佑……”

    “别哭啦,有什么话安定下来再说。”李萱萱轻轻拍了拍梓青的后背。

    这些年来不论她去哪儿都是梓青跟着,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所以李萱萱也就任由方寸大乱的梓青把眼泪往她身上蹭。

    “你这丫环倒也忠心,让她一同回宫吧。”沈秋月笑道。

    “微臣正想向陛下求这件事,谢陛下准许。”

    沈秋月和李萱萱带着人往宫门走,还没等踏入宫门,就看见一群身穿工部官服、浑身狼狈的官员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你信不信,他们走到我面前,第一件事绝对是下跪叩拜,说‘微臣有罪’。”沈秋月悄声跟李萱萱咬耳朵。

    “陛下,您现在身着龙袍,可得注意些体统。”李萱萱无奈地提醒。

    “我知道啊,朕又不是不打算听他们说话。”

    言语之间,一群官员已来到沈秋月面前,为首的不是工部田曹,从一品的张伦又是谁?

    “陛下,臣等有罪!”

    在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张伦率领一众官员跪倒,纳首便拜!

    “看吧我就说了。”沈秋月得意地对李萱萱挑了挑眉。

    “官田这次损失不小,张大人如此惊慌也是自然。陛下可要好生安慰,莫要寒了诸位大人的心才是。”李萱萱也是悄声劝慰道。

    “知道啦。”对着李萱萱投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沈秋月上前一步,负手而立。

    “诸卿深夜寻朕,可是为了城郊官田失火一事而来?”

    “是……”张伦咬牙道。

    这不能不认,因为城郊的官田,就是由他张伦管辖。

    更别说失火之际,他本人还在官田旁的木屋里,不知怎么昏睡了过去!

    是有人纵火?还是天气干燥发生的意外?还是有人失手打翻了火烛?

    张伦不知道,但这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向圣上禀报!

    禀报了还能有一线生机,说不定圣上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不加计较,还能从坛神手中取得新的粮食种子供他们研究。

    若隐瞒不报,虚报假报……便是丢掉这顶乌纱帽都算自己好运了!

    犯下如此大错,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贼人深夜纵火,焚烧官田庄稼,不仅坛神所送的高产粮食全都被毁,就连那些高产的稻苗和种子也……”

    先不管有没有贼人,总之是贼人纵的火!

    “也都全部烧毁了,对吗?”

    沈秋月的声音里,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机。

    “经过我等抢救,挽回了一部分!只要能精心种植,过上一段时间,定能再度……”张伦慌忙叩首辩解道。

    “一段时间,指的是三年还是五年?挽回了一部分,指的是五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一?”

    好想把这家伙斩首啊。

    沈秋月这会儿真是这么想的。

    “臣、臣、臣……”张伦结巴着,竟是连半个字都再说不出。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着实没错。

    长安城里看着风光无限,高官厚禄,豪宅田院、娇妻美妾,大把人上赶着巴结。

    可实际上却是半点错处都不能有,否则便是如同今日,一个不小心就会犯下抄家砍头的重罪!

    何况这还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冤罪,连张伦自己都觉得砍头的惩罚理所应当。

    “请皇上暂且息怒,粮食……大不了微臣再度修书一封,向仙人要些就是了。”

    在群臣紧张万分之际,李萱萱上前几步,回身,同样跪在沈秋月面前。

    “李卿你起来,工部有罪当罚。”沈秋月面无表情道。

    “张伦大人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请皇上从轻发落。”

    李萱萱恍若未闻,仍旧跪在原处:“请皇上开恩。”

    “皇上,臣自知罪责难逃,只求皇上能看在这些年,微臣为大庆鞠躬尽瘁大半生的份上……饶臣一条活路。”张伦也是叩首。

    “求皇上开恩!”

    “求皇上网开一面……”

    后方的官员也急忙叩首,只求面前的女帝能稍稍消气,不至于治他们死罪。

    “朕也没说要砍你们的头。”被这群人吵得头都大了,沈秋月无奈道,“这样吧,工部田曹监守失职,罚禄半年也就罢了。”

    “多谢皇上恩典!”李萱萱和张伦异口同声谢恩道!

    “那个丫环,去把你主子扶起来。”对着身后的梓青交代一句,沈秋月又伸出手指,在后方随便点了几个人,“至于那个、那个和那个……抓起来,押入死牢,找个时辰宰了。”

    被点中的官员大惊失色:“皇上!微臣什么都没做啊皇上!”

    “微臣今夜本当不再官田轮值,正是因为一片赤胆忠心才出门查看!皇上!您要明鉴啊皇上……”

    “镇远侯明鉴!万望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不胜感激……”

    被梓青扶起来的李萱萱看清了那三个官员的面目,一个是父亲李元的推荐之人,两个是太师杨奕一脉的官员。

    三人在工部的官职都不高,平日里善于经营,在朝中的人缘还不错。

    至于能力……有待商榷。

    果然,陛下还是那个她所熟识的陛下。

    “陛下……”李萱萱犹豫着开口。

    如果只是太师一脉的两人也就罢了,第三人她认得的,逢年过节没少往太傅府上跑。

    “敢有为此三人求情者,以同罪论处。”沈秋月面无表情地说完,又道,“镇远侯可有其他事情要汇报?”

    这是连自家父亲,太傅李元的威严都要开始削弱了吗……

    “没有。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李萱萱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人的求救声似的。

    “这才是真正忠心于我的镇远侯。”

    沈秋月笑了,拉起李萱萱的手往宫门内行去。

    “臣无罪啊,求皇上明鉴!”

    “臣不服!镇远侯府分明也遭了火灾,凭什么不治镇远侯之罪!”

    “求皇上开恩,臣至少罪不至死……”

    “御林军何在?现在就把他们丢进死牢!”

    沈秋月一挥袖袍,牵着李萱萱就往宫门内走!

    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这便是伴君如伴虎。

    这便是,君权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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