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回到御书房,继续对内官倾诉着未完的心事。
这个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内官确实是天生当内官的材料,什么都不会思考不会琢磨。
但是真的会用心倾听,尽管这种倾听者并没办法提供任何建议或想法帮助,但作为君王,不也只能信任这种倾听者么?
“吕顺啊,朕从未对你讲过,那些外族修士怎么来的。”
内官终于缓了口气,终于有一件事是能听懂的了。“是啊,陛下。按道理来说国师是不可能帮助陛下召唤外族修士来这世界。没有国师,那些人是如何来的?”
看着吕顺总算提出一个是他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司徒南也是微微一笑,虽然君王的倾听者不懂朝事最好,但能有自己的思考,也会让倾诉者更舒服一些。
“还记得十五年前那批被接引来的人么?”
吕顺绞尽脑汁回忆着,似是终于回忆起什么,“奴才记得,那时陛下带小的前去偷看。里面有位很漂亮的姑娘。陛下甚是倾慕。”
司徒南点了点头,“不错,那时朕年轻,并未了解太多朝中之事。那位姑娘就是后来被上官家尊为宗姑的上官心兰。
据闻她的姑姑曾侍奉远方故土天朝唯一女帝。也是这位上官家的宗姑,专研佛法,不久后成了大宗师。”
吕顺琢磨了半天,“喔,那就是这上官心兰帮陛下请来了那个和尚和红毛鬼?”
司徒南回头看了眼吕顺,“吕顺啊,怎的你也对外族大宗师不敬?”
吕顺拍了拍自己的嘴,“陛下恕罪,奴才嘴快了,说话没过脑子。”
司徒南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无妨。自是那上官心兰来到此间,上官家日益野心膨胀。上官家在朝中一向势弱,故朕便想借彼之能助朕登基,然而那些和尚红毛鬼并未真心效力于朕。
朕本想木已成舟,或许能劝服国师回心转意帮朕。朕并不在乎国师有什么秘密,毕竟国师寿数悠久。朕只想有生之年能有所为,好无愧此世出身。”
吕顺低着头捋着陛下的话,这一大段他又有许多听不懂,所以捋着能听懂的部分,“那陛下,外族大宗师不帮陛下,国师也不帮陛下。似乎现在陛下很难做啊?”
司徒南苦涩一笑,“你呀,现在才知道朕难做了?
现在朕这个皇帝恐怕还不如朕的皇兄,连个傀儡都不如。”
吕顺头上冒汗,“那陛下现在该如何做?”
司徒南思忖片刻,“也罢。眼下这朝堂管不管亦无甚区别,朕得去观神山一趟。”
吕顺诧异,“陛下去观神山作甚?”
司徒南解释着,“听闻山上还有一位道长长老,他不同于国师和冲霄真人。亦从未下山。朕既已得不到国师和外族助力,就让他们彼此制衡吧。
朕尝试一番看能否请动那位从未出山过的长老助朕。”
吕顺有些慌乱,“那陛下去了,奴才该如何。陛下差高田去一趟不就可以了?”
司徒南摆了摆手,“朕须随高田一起去,高田乃一介武夫,凭他怎可请的动老神仙。
你对朝中众人说朕在寺庙闭关修行佛法即可。”
吕顺瞠目结舌,“可是陛下,也得他们信才可以啊?”
司马南微微一笑,“未得朕令,谁可去寺庙确认?而南宫和尉迟两家防着朕的刺杀尚且来不及,怎敢轻易去寺庙。也就上官家有这个胆量去。
但那外族尚且未真心效力于朕,却要借皇家法阵接引同袍,对上官家更未必理会。对了,外族宗师若要用阵法,须得待朕归来方可。”
吕顺躬身,“奴才谨记。”
……
上官家,宗祠佛堂。
“宗姑,听闻前段时日陛下曾去过镇灵塔。”
一个美妙的姑娘盘坐蒲团,正闭眼手持佛珠默诵佛经。
上官家主吏部尚书上官明远恭敬得站在这位宗姑身前。
“哦?那今日朝堂上朝臣们表现如何?”听到上官明远的话,上官心兰睁开了眼。
上官明远微微一笑,“朝臣们似乎放开了许多,公然反对陛下的一些策令。不似之前不声不言。”
上官心兰闻言,便起身,“看来果如我所料,那蕃僧和红毛定不会对陛下言听计从。当初我朝和他们打过太多交道了。没有足够的武力震慑,休想妄图任用他们。”
上官明远询问,“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上官心兰踱步后转身,“一个字,等。且看陛下能等到什么时候,若陛下够聪明,定会先抽身而退。
没有陛下作为挡箭牌,朝臣定会对那些修士发难。”
上官明远眉头紧锁,“可是若陛下并不够聪明那该如何?亦或者陛下虽抽身而退,那些朝臣又如何对付那些修士,毕竟修士的手段凡人如何抗衡?”
上官心兰轻笑,“家主放心,陛下聪不聪明也会抽身而退,聪明与否无非早晚而已。
那些朝臣之所以敢忤逆陛下,定是早就得到陛下去镇灵塔的消息。我上官家势力不如各家自然消息得到的晚些。
他们从陛下去镇灵塔,能够得知那些修士并未被陛下所用。而陛下既得不到外族修士的帮助,又无法劝降国师,在殿上位置连傀儡都不如,与其受辱,还不如借机离开。
至于对抗修士,其实也并不难。修士以虽能力通天,但也有神识耗尽之时,以军队镇压是完全可以。何况据说他们还有国师的师弟。”
上官明远仍然眉头紧锁,“那我们须等到何时?”
上官心兰安抚着上官明远,“且等一些时日。军队镇压修士也并非如此容易,需要时日许久,甚至修士亦可边逃边反击。
而且修士亦可削弱尉迟家军队力量。到尉迟家兵力衰减过半后,最好国师的师弟亦受些伤势。
我们就可以入场了,届时为表诚意,我愿入宫为妃,以示上官家效忠陛下,便可有望令上官家崛起。我们于陛下而言,有如救命稻草。
这中间家主可尝试掌控些军中将领。”
上官明远听着上官心兰的说辞,眼前一亮。到底是故土来的有仕途经验的亲戚,比咱们这些本土人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上官心兰坐下品了品茶,目送上官明远离去。
唉,这个世界的朝政当真简单,说不定小女子亦可效仿姑姑,不,当一回女帝又如何。
如今又有佛法修持。
就是每天神识里的那些梵音太令人心烦了,回头看看能否可以改换修行之法。
……
皇都外,一辆低调的马车前行。
车夫眼神凌厉,赶着马车。
“皇……”这时马车内传来一声轻咳。
“公子,已经出城了。属下不明白,我们为何不骑马,而是赶马车。”车夫发出疑惑。
“我们这次秘密出行,自然越低调越好。不然岂不是让朝中之人猜出此行目的?”马车里的声音解释着。
“属下确实难以理解,咱们堂堂……呃……真的落入如此境地?”
“老高啊,以你和吕顺的脑袋,给你们解释这些确实太费事了。幸好吕顺没有你这好奇心。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问呢?”
车夫脸色一红,“以前不是没机会和公子在这没人的荒郊野岭。这当值时候和不当值时候是没得比的。”
车里传出一声疑惑,“喔?那说说看这当值和不当值有何区别?”
车夫嘿嘿一笑,“当值须得遵守规矩。不当值嘛自然想干嘛就干嘛。当值时候这身体是公家的,不当值时候身体是自己的。”
车里的声音顿时不解,“这情况怎得从未听吕顺和朝中之人提起过?”
车夫笑了笑,“公子,吕顺不一样,他是全天候都在伺候您,没有不当值的时候,可能早就忘了身体是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至于朝中那些大人们,位高权重,大概他们的身体是不是自己无所区别。因为他们的身体时刻属于自己的,亦不属于自己的。公子您想必亦是如此。”
这时车帘被掀起,司徒南来到车前,笑着看了看车夫,“我说老高,看不出来你还能说出这番有道理的话?”
老高听到自己的话得到公子的夸赞,稍稍得意,“公子过誉了。你们都是大人物,眼界都在天上,所以从未听过我等如此粗鄙言论,一时新鲜而已。”
司徒南拍了拍老高的肩膀,叹了口气,坐回马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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