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滚出去!”宋晚意厉声嘶吼,顾不上身子的虚浮,呵斥着眼前的男子。
小侯爷燕无冷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端坐在一旁的桌子边。
宋晚意本欲在昨夜的宫宴算计沈修明,谁料中招之人成了燕无。燕无对她的爱意深埋心底早已不知数年,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得到她,令他屈辱,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她是自甘堕落,竟想以这种手段,得到一个男人,实在是愚蠢!
他有些恼怒,真是个蠢女人!
“淑敏公主,您好好考虑,如今已然这样,要么嫁给臣,要么死!”他的声音冷得可怕,一如既往,让人寒意直生,心惊肉颤。
宋晚意才不想管这些,她只是伤心,为什么来的人不是沈修明?为什么自己也要喝一杯掺有欲仙醉的酒?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再没有了爱沈修明的资格,更不会对这个天生冷酷无情的男人有丝毫好感?果然,还不如去死!
……
两个月后,宋晚意登了安阳侯府的门,与此同时,与沈修明婚约解除的太后懿旨进入了沈尚书府。没过多久,宋晚意与燕无大婚,正是沈修明离开岐城前往白城那日。
自从上次司风山庄一别,长悦与宋晚意已经快两年未见了。如今在这明诏国一遇,没成想,宋晚意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即便如此,她瓜子蛋般的小脸,光洁滑嫩,一双灵动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像画扇扑闪扑闪的,依旧风姿绰约。
“悦姑娘来明诏,是为修行,还是游玩?”
“散心。”
“悦姑娘与刘公子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见她孤身一人在此,又是如此的愁肠满肚,宋晚意不禁揣测道。
长悦望向她,不仅抒怀一笑,“淑敏公主,如今的直爽,长悦不免替你欣喜!”
“人生苦短,及时回头,也不辜负每一次生命的跃动。
悦姑娘若不嫌弃,与我朋友之交,如何?”
“晚意客气,叫我阿悦便好。”
宋晚意曾对长悦说:“我爱过他,爱得痴狂,爱得迷失,但我不曾后悔,他依然是我心底谦谦君子,风光霁月。只是可惜,我终非他的良人。只愿,君得良人相伴,回首此生,无悔无憾。”
沈修明,是宋晚意自少时喜欢的人,是年少救她,说要娶她的男子。她被一次次的拒绝,一直还期待着,抱着那个承诺,一遍遍回味,一遍遍原谅。
也是那时,长悦知道了宋晚意痴情不改的缘由,也彻底明白,沈修明心中之人一直是宋晚意,只是当事人并不知道。若是当初一切都说开,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可惜,一个一味拒绝,不得真相;一个一味痴缠,不得良缘。
沈修明与宋晚意,注定错过。
幸而,对宋晚意来说,燕无便是她余生良人。
这一场错位情缘,目前看来,燕无算是唯一一个心愿达成的。他的爱意,不会比沈修明少半分。
长悦本想将真相藏于心底,但又不忍曾经的宋晚意一腔真情无处可寄,更觉得沈修明理该知道事实真相。于是,她飞书信去远方。
长悦在明诏待了一个月,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宋晚意一家三口闲逛游城。良人在侧,子女承膝,踏遍天下,看尽风光无限,悠然自得,是宋晚意的经历,亦是她心中的一个期盼。
她准备离开明诏了。
“阿悦,尽管去勇敢,爱到尽头,缘散了,就散了吧。至少,爱过一场。”
“谢谢。”
那日的明诏,漫天云霞,橘红越朝阳。
长悦回到白城,见到沈修明时,他早已不修边幅,猩红的双眸,憔悴的面容,俨然看不出当初那个翩翩公子模样。
站在他的角度,他没错。他坚守着对心上人的承诺,保持着真心,追寻到底。
可他又是有错的,将心上人伤得遍体鳞伤的还是他。
长悦只是惋惜,沈修明和宋晚意都是很好的人,可,燕无又岂不是很好的人?!
只能说,缘分如此。
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自己也还有事要做,长悦将沈修明打包,弹指一挥间,将他丢回岐城尚书府。
刘子苏早已得知了沈修明和淑敏公主以及燕无小侯爷之间的事,对此也是深深叹息,不作过多感想。只望沈修明早日想开,再觅良人。可他非常清楚,沈修明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走出了。
顾不上旁人,自己这边还是一团糟。
悦悦说回擎天宗几日,而一去就是半年,如今回来了,身上还多了些许戾气。
“刘子苏,我的提议,你可想好了?”
将沈修明打包扔走后,长悦如此道。
他的心被刺痛,悦悦的眼神冰冷,语气也是如此冷淡,再不复往日温柔。
“不愿。”可是,早已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他,心中早下决断。
长悦嗤笑出声,施法使他动弹不得,并且禁了他的言。
她不愿这样的,可是她没其他办法了……
若是真会万劫不复,真是堕落凡尘,她无怨无悔。
一觉醒来,刘子苏睡着的容颜在侧,他似乎做了个不美好的梦,眉心微蹙,连与她十指相扣的手,都在紧紧蜷缩,让她感受到他梦里的痛苦。
她释放神识探入,却被他的神识击回。
但她还是看见了,那是一片深渊,如墨般的颜色,且深不见底。
很快,刘子苏也醒来了。
两两相望,脉脉不得语。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就闷着头自己做自己的事,谁也不跟谁交流。长悦再没去“可阅”书店,自然不知道书店已经转送给他人。
小桐自从雪域原回来,“可阅”书店的一应事务,便也全权交予他人,自己去游历天下了。
如今的白城,只有两个尝尽相思苦的人。
时光荏苒,转眼至夏,炎热酷暑。
“孩子,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爹机会,若他不要,我们也不要他了。”
刘子苏从外面回来,看到满桌子丰盛的晚膳,是长悦准备的。
他将轮椅推至桌前,与她对坐。
“约定的日子到了,明日,我送你出城。”
只见他犹记约定,死守不改,满是冷色。
“苏苏,若我说,我愿与你共沉沦,你还赶我走吗?”
他知道她的意思,可他不愿他的悦悦,永坠深渊。
“明日,我送……”
“够了,”长悦喝道,比他还冷的神色,“刘子苏,你我情绝于此。”
说罢,长悦拂袖离去。
白城炎夏,此处梨花,只剩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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