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久久注视着那张纸,在旁人眼里他是这样的么?
“赶紧走啊!学士大人在等你呢!”
那人催促道,尔笙才木讷的抬起头跟着他走。
身后是同班学生的讥讽声。
“哎呦~你看他那个眼神好怕人哦!又不是我贴他后面的。”
“他瞪你又能怎么样?还能打你不成?”
“他就是个孬种!”
“他身上一直有一股骚味,你们闻到过吗?”
“啊?我怎么感觉像是垃圾的味道?哈哈哈哈。”
比起这些学生,尔笙是最贫困的。他不得不用自己下学的时间做兼职赚取生活费,可是他一个未成年人,爷爷奶奶早死,母亲也过劳而亡。他只能干一些最边角的活计,无非是清扫垃圾和清理厕所之类的,没人愿意干的活儿。
就算这种工作也是好心的清洁工大叔让给他的。
面对别人的指责,尔笙只能无奈承受。他体弱多病天生运动差力气弱,更别说他的同学有一些还觉醒了能力。如果还击一定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带着这样的情绪,尔笙步伐艰难的跟随着领路人来到一处荒废的花园。
这里到处长满杂草,树木花草野蛮的生长着。乌鸦在头顶盘旋,尔笙望着前面灌木丛之内。
陶入画懒散的坐在长椅上,身边是簇拥着他的跟班还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神秘人,那个人整个头都被蒙在黑袍之中,只能从佝偻的外观上看出是一个老者。
那老者见到尔笙被带过来,阴恻恻的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克米尔笙·····”
跟班熟练的退到陶入画身后,黑袍人靠近尔笙,从他身上漂浮出的腐烂气息令人作呕。尔笙甚至看到有飞虫从兜帽之中飞出来,实在是令人恐惧。
尔笙不知所措的向后退,将唯一求助的目光落在陶入画身上。
他该不会要把自己献给什么奇怪的组织吧?
“噗——”陶入画身后立着的女生嫌弃的说:“瞧啊!学士大人,他被吓得都忘记逃跑了。”
在外人面前虚情假意的陶入画微笑着说:“阿伯你别靠他那么近,他害怕。”
神秘人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向后退几步才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没错,就是他。”
陶入画闻言不禁挑起眉:“他就是光遇最聪明的人?”
此话一出,身旁的陶入画跟班一众都惊异的望着尔笙。
真的假的?这个窝囊废会是光遇最聪明的人?
“没错。”神秘人说道:“他刚入学,第一次考试之后,他将名列榜首,无人超越他的智慧。”
陶入画的眼眸流动着紫色的光晕,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情绪。
“所以——他可以助我成为禁阁爵士?”
神秘人清冷一笑:“何止?”
如今的尔笙就像是一个被人评头论足的艺术品,他站在那里承受着或是嫌弃或是鄙夷的目光,每一个视线都能在他身上烫出一个洞。
之后,尔笙被领入一个秘密的地下室。
陶入画叫他走进去后,直接把大门锁上了。
“你干什么?”
陶入画抬眼嬉笑道:“哦?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天才!”
身旁的跟随者们笑作一团,尔笙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喏。”陶入画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身后,尔笙身后是一个被锁起来的男人,男人被锁链捆绑,时不时有电流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他全身都是伤气息极其微弱,双目被人刨去,腐烂的眼眶没有被好好处理过总是流出脓水和血液。
尔笙被吓得腿软。
“大天才。”陶入画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给我把他的能力转移到我身上。”
“什么?”尔笙惊恐的回头,转移能力?
陶入画阴狠的望着笼子里的尔笙:“听好了,你这个孬种。你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吗?赶紧做点什么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如果我心情好我会护你一生。相信你这个天才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克米的后人。”
“?”尔笙望着这么一群人的离开。
跟班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好好干~大天才,我会给你送饭的~”
尔笙握着这铁笼向外大吼:“学院里突然失踪一个学生,会被发现的!你们···你们这样做会被开除的!”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尔笙的话,上面那一群人一阵爆笑。
笑声过后,陶入画独自一人走下来,依旧是那双和煦的目光。却快速的伸出一只手隔着铁笼揪住尔笙的头发猛地将他整个头磕在铁笼上,强烈的撞击下让尔笙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陶入画低沉如鬼魅的声音传来:“最好证明你的价值,尔笙。你跟那些嘲笑你的蝼蚁不同,对吗?”
说罢,陶入画松开他的脑袋,尔笙怔愣着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心中无限的疑惑。
他是个暴力的家伙,却又说那番话,为什么呢?
殊不知这就是陶入画的驭下之术。
从这一天起,直到这个学期结束。尔笙都待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伴随他的只有那个被残忍挖去双眼甚至被拔去舌头的男人。
一是开始尔笙只是蜷缩在角落里什么都不做,他认为总会有人知道他失踪了。
可是没有,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失踪。
陶入画来看到的次数比那个送饭的跟班还要勤,也许正是陶入画授意的,连续几天没有人给尔笙送饭,饥饿难耐的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的呻吟。
“你这是何苦呢?”
陶入画的声音从铁笼外传来,他望着被饿的半死不活的尔笙像一个恶心的虫子一般向他的方向匍匐而来。
“这里有全世界最精良的仪器,尔笙你来这里学习不就是为了探索科学奥秘之类的吗?嗯?不然你为何忍受那些人的嘲讽还要留在这里。”
“转移能力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实验,你若是成功了都可以名垂青史。你放心,我不会贪图你的功绩。”
说的好听,尔笙连呼吸都懒得呼吸的趴在地上,胃酸时不时的翻涌更叫他难受。
转移能力为什么没有人做?真的是没人做得了吗?不——这种实验如果普及,那些歹毒之人定会将他人的能力夺为己用。就如同陶入画这样的人。
而且,如果真的如他意,那么尔笙就等于杀人了。
杀过人的人怎么会走上至高的科学殿堂呢?
陶入画说什么话都是石沉大海无用,尔笙不说话不作为是令他最恼火的地方。偏偏又对他抱有期望,拿他没办法。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第二天陶入画来了,奄奄一息要被饿死的尔笙看着那个人走入铁笼。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色的刺,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又好像是蕴含着毒液的毒针。
陶入画将红刺顺着尔笙的太阳穴扎进去,顷刻间疼痛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太阳穴就像被撕裂开一个洞,火辣辣的疼痛叫他尖叫出来。尔笙如同疯狗一样在地上来回翻转身体,企图寻找抑制疼痛的办法。
尚未成年的陶入画被他的模样吓到退开身子,而尔笙却是忍不住疼痛的跪在他面前。
尔笙颤抖着身体,痛苦不堪的伸出双手握住陶入画的脚踝像野狗一般的祈求。
“求求你放过我···”
“哈···”被吓得不轻的陶入画强装镇定:“你现在老实了吧?”
纵使陶入画坏可彼时还没有成年,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攥着剩余红刺的手不禁冒汗,这是神秘人阿伯交给他的东西,说可以让尔笙臣服于他。
“····”尔笙本人皮肤白皙,头发眼睛全都是浅白色。这也让他充血的眼眸此时更加可怖,像是索命的厉鬼,可唯独是懦弱的不敢抗拒的厉鬼。
陶入画挣脱开被他抱住的脚,有些慌乱的退出铁笼。
“我叫人给你送饭来,听着给我··做事。否则我下次来还会拿红针对付你!”
“···”
尔笙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他的身体依旧沉浸在那种疼痛之中,好像皮肤与血肉被强行撕扯开一般。他望着那个可怜的被锁链捆绑的男人,不禁落下眼泪。
那个男人是谁?尔笙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人关心。
正如尔笙为什么在这里一样,他们都是世间轻贱的草,只是恰好拥有别人需要的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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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如轻柔的丝线交织成一幅迷蒙的画卷。
茶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客人们成群还在议论着国王崩逝。梦期躺在尔笙的怀中,眨巴着眼睛却不敢抬头看他。他讲述的故事太凄惨叫梦期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将他捂了许多年的伤疤展示给她看。
却又怕她被吓跑,于是挑选了伤的最轻的那处伤疤。
梦期将胳膊绕到尔笙身后,抬起头笑容温和甜美:“我们不讲了好吗?其实关于你的事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尔笙沉浸在回忆中晃神时停顿住,他也想看看听到这里的梦期会不会嫌弃这个故事。然而没有嫌弃也没有贵族们看他的厌恶,只有温暖的面庞和被拥入怀中的安稳。
在尔笙昏迷的十八年间,梦期调查了尔笙的所有事,她想去读懂这个男人的一生。
因为在过去梦期浅显的认知里,尔笙是一个跟在禁阁爵士背后的安静下属。却也疑惑这个被誉为光遇最智慧的智者为何听命于禁阁爵士,越是了解她越是可怜这个男人。
在尔笙苏醒的那一刻,梦期很想亲自到医院去看看他。可是又担心自己会被他讨厌,因为梦期是带给尔笙痛苦之人的妻子。
洁白的睫毛上挂着水雾,尔笙皮肤极白好似透明的纸,他眼眶微红
“你怎么知道的?”
梦期扬起唇角:“你昏迷了整整十八年啊,这十八年可以做太多的事了。”
“陶入画是个很割裂的人,也许正是因为有老年的他在身边教唆的关系吧?”
尔笙怀抱着她,不管梦期说什么都点头应着:“嗯,像是一个既定的圈子。这是扰乱时间的惩罚。”
“是吗?你很了解。哈,这世上哪有你不知道的啊。”
尔笙被她猛地夸赞眨巴几下眼睛才说道:“有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的事。”
梦期抬起眼眸与他对视:“就这么想知道我跟陶入画的过往?嗯?”
“嗯。”尔笙怕自己的贪欲被眼前之人发觉,赶忙撇开视线。
梦期却偏偏扳住他的脸,他们靠的很近彼此的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脸上,一切恰当好处的停止在这里。
一直旁观这一切的千忆在尔笙的身体里炸开了锅。
“吻上去!吻上去!尔笙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吻上去!”
可是令千忆失望了,尔笙就算活了这么久,通过自身阅历暂时摆脱懦弱,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本性。千忆可不想错过这美好的时机,黑红充斥入银白的眼眸,尔笙的唇便被推到了梦期唇边。
软糯的触感叫尔笙惶恐不安的想退开,身体却被千忆操控着。梦期被他的举动惊到,片刻后却也熟门熟路的掀开尔笙的贝齿探入其中加深这一吻。
千忆功成身退的撤开控制,所有的感官回归到尔笙,那一吻更是心惊。
二人分离开,尔笙像一台短路的老机器愣在那里,梦期笑出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哈,你怎么了?呆呆的?”
梦期拿指腹摩挲他的唇,口中念叨着:“其实如果没有陶入画,你拿到禁阁学院第一学年考试榜首,一定会被学院器重,说不定可以当上禁阁爵士呢。”
禁阁爵士?尔笙从未想过,他可以劝说被逼无奈的甘化成为反叛者,自己却对权力一点兴趣没有。
梦期继续说:“你长得很好看尔笙,我想你被别人欺负取笑,大抵是那些人嫉妒你吧?又好看又聪明的人,更让人嫉妒了。可是禁阁的爵士历来都归属于最富有智慧之人,尔笙你不想当爵士吗?”
什么意思?
尔笙脑海里从未触及的海域忽然被点亮,爵士吗?
如果没有陶入画···陶入画穿越到过去并非什么都没做,也许他夺走了许多本属于别人的东西,比如别人的能力,比如····别人的爵士之位。
“我没有想过。”
尔笙从未想过当什么爵士,但——正如梦期所说,禁阁的历代爵士都是饱学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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