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周末,
早上6点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门的田野,回到寝室,拍拍漠北的床,把正在做春秋大梦的长期饭票给敲起来。
“嘿!漠北~漠北~”田野的语调很是欢快。
漠北略带怨气地揉揉眼,将手伸出蚊帐:“这才几点钟,你就要去食堂吃早饭?”他把自己的校园一卡通递给对方,“喏,你自个儿去,我还想再多睡会儿。”
但这一回,白嫖怪没有接,而是笑曰:“你醒醒,快看我,帅不帅?”
漠北从蚊帐里探出头。
田野伸开双臂展示自己的炫酷姿态——白衬衫黑皮鞋紧身黑西服,头上戴着高科技感范儿的钛合金特工墨镜,耳朵上挂着通讯耳麦,双手穿着露出指关节的真皮黑手套,腰间皮带上好像还别着手炝袋。整个人精神斐然,的确帅得不是一般。
“你这是要干嘛?难道是要去行刺杨阳师哥,让我们全寝室直接保研?”漠北很奇怪。
田野很骄傲:“这才是我平时工作的装备,就问你帅不?”
漠北打呵欠:“我只觉得…啊欠~~大早上在屋里戴墨镜很傻。”
田野:“偏光镜,带夜视功能。”他注视着漠北,摆弄摆弄墨镜旁的触控按钮,言辞虎狼:“哇哦~~~你胯部的热成像好高!嗯……说明你小子大清早擎天一柱,昨晚没释放。”
打完呵欠的漠北切换为藐视状。
田野没给漠北台阶下:“嘻嘻,别捂了,你双手捂不住的,都说了,我有热成像。”
漠北的藐视按惯例升为比较级,然后持续攀升,最终变成最高级。
就田野这张贱嘴,迟早要狂奔在火葬场的高速路上。
漠北:“你到底要去干嘛?”
田野:“马上国庆节了,我家少爷和他的……朋友要回非洲,我负责他们的行程安保。”
漠北:“哦。”
田野靠近漠北的床沿,双手趴在漠北的毛毯上,说话居然带着几分正经:“我得护送他们到达目的地,不出意外的话,我一来一回得四天。”
漠北:“哦。”
田野:“我就是给你说一声,免得你想我。”
漠北很想“呸!”一声,但他没有。因为他说话会经过大脑。
“切~~~慢走不送。”话虽如此不屑,可他还是给田野挥手做拜拜。
田野笑,即使这小子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但也能感觉到他眼里有光。
“我走了~~拜~~”田野重新出门,脚还没跨出门槛,4号床的海子就慢腾腾从床位上爬下来,说话冰冰冷冷:“你们俩撒狗粮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田野站定回头,傻乐,不置可否。
漠北也没反驳,而是问下床后开始换衣服的海子:“你这是~~~大清早也要出门?”
海子边更衣边回答:“嗯,我和苍芸约好去图书馆自习,7点半碰头。”
仓央废材那颗棕色头发的小脑袋从2号床蚊帐里探出来,语调弯酸:“啧啧啧,啧啧啧,又一个撒狗粮的家伙。唉~~~整间宿舍就我一只单身狗,孤苦无依,这日子咋过哟~~”
海子冲着废材斜眼一瞥:“我和苍芸是去自习,而且苍芸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我算什么撒狗粮?我是去看兄弟撒狗粮还差不多。”
废材双手合十:“无可救药,阿弥陀佛。”
漠北问即将出门的田野:“田野,你还有眼镜没?给海子一幅。”
田野朝漠北抬手道别,笑曰:“好,听你的,有空我给他整一幅。”
话音落,平头帅哥出了屋。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屋里好像有什么人有那么一丢丢想他了。
……
松c311的四名住客,一个去跟着富二代满世界跑,一个去把自己让小妞儿泡,房间里就只剩下漠北和废材继续睡回笼觉。
这个回笼觉睡得舒服,两三个小时都没人打搅。
直到寝室门被人从外边儿拧开,结束了今天的岁月静好。
“嘿,我亲爱的达瓦里希们~~~”来者是杨阳师哥——田野和海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哟,漠北、废材,就你俩在呀。”杨阳师哥一张床一张床地查看。
漠北睡饱,也知道师哥前来自己肯定也没法继续睡了,所以起身下床,问对方:“师哥,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周末的想祸祸我们些啥?”
杨阳全然不介意对方的吐槽:“我亲爱的达瓦里希·漠,你师哥我咋会祸祸你们呢。找你们当然是有好事儿呀。”
杨阳话说一半,打量四周:“海子不在,他去哪儿了,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喊回来。”
在杨阳险些转职为棒打鸳鸯西王母之前,漠北成功阻止:“别打别打,人家海子在和女孩子约会。你别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儿。”
杨阳轻笑:“别开玩笑了,海子穷得响叮当,他才没胆去追女生呢。”他说完就发现自己欠妥了,没继续把话题展开。
略窥情况的漠北持不同意见:“如果是海子被人倒追呢?”
杨阳很现实:“如果女方知道了他的家境,八成这事儿也得黄。”
漠北坚持自己的意见:“说不定人家女方胸襟广阔、江湖义气、不落俗套呢?”
杨阳寻思片刻,恍然:“卧槽!海子连她都追!也不怕以后结婚了被家暴?”
漠北有几分惊讶,对方居然一下子就能猜到。
人家杨阳师哥是做生意的有钱人,再怎么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还是有些本事的。关于这位师哥的故事,暂且按下不表,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都说了,是女方在追他~~”漠北重申。
杨阳身子前倾,认真脸:“你确定?”
漠北:“我猜的。”
杨阳身子后仰,鄙夷脸:“切~~~”
漠北:“但我向来都猜得很准。我这人比较敏感,毕竟从小就要懂得察言观色,才能活下去。”
杨阳没说话,他有自己的情报网,也有自己的大计划。
“师哥,你找海子又有啥事儿?”漠北言归正传。
杨阳:“哦,我主要是找你们,海子顺便给我当个工具人。光华老校区要更新办公电脑。所以旧电脑要贱卖处理,都是白菜价。”
杨阳做出嘻哈的rap手势:“猜猜是谁在负责处理呀?”
漠北高度警惕:“你是柳林这边的辅导员,还要负责光华校区的行政事务?这不正常。”他脑子里亮起一个邪恶的灯泡,“莫非!你开车撞了本应负责这事儿的经办人员,所以学校按惯例要求【谁污染谁治理】?”
杨阳双手给漠北点赞:“啊哈,聪明~~”
漠北无语。
杨阳:“我寻思你们几个都还没(钱)配电脑,所以想带你们哥几个一人整一台回来。学校淘汰下来的电脑配置不高,但你们只要看得上,就可以拿来凑合用。不花钱,算是师哥我请客。”
他指向海子桌上的一台台式机和一台笔记本:“海子这两台,就是之前我替他淘的。”
正如漠北自己所言,他是个比较敏感的人,稍作思量后,对杨阳曰:“海子在维护学校的后台系统,他用的电脑,不可能【配置不高】。师哥,你莫不是在假公济私吧?”
杨阳打哈哈:“嗐~~那是人家海子自己会挑,所以我才想把他叫上,陪你们一块过去选电脑呀。”
废材插嘴:“现在就出发?”
杨阳:“当然!事不宜迟,去晚了,好东西被别人选了咋办。”
漠北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师哥的好意。
“田野人呢,他也没电脑吧,要不漠北你代他做主?”杨阳又道。
田野?
“…好。”漠北权衡再三,最终应下。
事不宜迟,杨阳带着二人来到学校西南边儿的地下车库。
漠北和废材在这里看到了杨阳破破烂烂的豪车——千疮百孔、历经磨难,从引擎盖到顶棚,从前杠到后背箱,没有一块地儿是完整的。
“不好意思,你们将就将就,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换车。但它绝对皮实,很耐撞的!我开过这么多车,没有一辆像它这样连续一星期【擦挂】还能继续上路。”杨阳笑盈盈把两位无知少年骗上了他的贼船。
漠北实际上非常理智地想打退堂鼓,奈何仓央废材为虎作伥,只惦记着不要钱的电脑,硬生生联合师哥把漠北给劝住了。
于是乎,杨阳在驾驶位掌舵,漠北坐在副驾驶,仓央废材在后座。
车子刚发动,漠北就发现了异样:“咦?安全带呢?我这个座位怎么没有安全带?”
杨阳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儿:“上周胡老师就是本该教你们【基础行政学】那位老师,坐你这个位置的时候,e……发生了一点儿小事故,他撞碎挡风玻璃飞出去了,把安全带给绷断了。我后来只记得换挡风玻璃,忘记换安全带,嘿嘿,嘿嘿嘿,让你见笑了。”
“我擦!”漠北准备骂脏话。
在脏话骂出口前,他又发现了不对劲儿:“柳林在蜀都的西郊,我们该往东边走吧?现在这方向”
“我们往北绕着走高速,光华大道在我来的时候发生了车祸,预计还堵着呢。”杨阳边开车边回答。
漠北眯着眼:“让我猜猜,车祸的始作俑者……”
杨阳夸奖:“你小子真的聪明。”
漠北:“…”
杨阳安慰漠北:“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在来时路上左车头一连撞断了3根路灯柱子,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全额赔偿,绝非逃逸。”说到这儿,他瞄向车内后视镜,提醒仓央废材,“对了,废材,后排右车门当时也被撞坏了,关不紧、有点松,你别碰哟。”
漠北侧身看着杨阳:“师哥,你怎么做到在靠右行驶的情况下,用左车头撞断3根路灯,外加还把右后车门给弄坏的?”
“很简单呀,连环车祸。”杨阳一脸的不在乎,甚至还饶有兴致哼起了歌。
漠北二人大惊失色。
杨阳没有一点儿慌张:“放心,没有伤亡,赔钱而已,师哥我赔得起。”
他开始对学弟们炫耀:“我有告诉过你们,我旗下有好几家上市公司吧?”
漠北满头冷汗:“我对师哥您有多少家上市公司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驾龄多久,能上高速不?”
“别担心,这是我第6本驾照,我驾龄10年了。”
漠北与废材同时沉默了。
就在二人沉默时,杨阳还在高速路上不停加速超车。
漠北见对方除了把方向盘转圈圈玩以外,没有其他动作,遂问:“师哥,你变道超车怎么没打指示灯?”
“坏了,好几天前就坏了。”杨阳开始用双手比划,“你是不知道,就这么丁点儿大一个灯,4s店居然收我6000块!我就没换,反正换了也会被撞坏。”
“双手握紧方向盘!”漠北见状大呼。
“有车,有车靠过来了!注意后视镜!”废材紧扶着驾驶座的靠背,靠近杨阳,协助指挥着。
“咦?”废材透过眼角的余光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对着驾驶座惊叫,“我勒个大草!师哥你车左边的后视镜呢?”废材指向驾驶座外空留下的半截灯柄。
杨阳见状也很疑惑,他把左手伸出窗外摸了摸那个灯柄,陷入深深的回忆:“是哦,我的后视镜呢?什么时候不在的?”
“双手握紧方向盘!”漠北几近泪崩,几近癫狂,他聚精会神查看四周路况。
废材扶着驾驶座靠背,颤抖地问:“杨、杨阳师哥~~~我、我想下车,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会介意,但交警会,因为我们现在在高速上。”他指指窗外。
废材的眼角流下一滴悔恨的泪水:“我不要什么免费电脑了,我只想快点儿回家。”
杨阳一听,抓住关键词:“【快点儿】?好嘞!”
漠北与废材闻声大惊,以为这家伙要踩油门加速了,正欲阻止。哪知道紧接着就是一个漂移加急刹车,车子调转180°逆向停在了高速路中央。
漠北没坐稳,扑倒在驾驶座杨阳的怀里。
漠北爬起来,和他面面相觑。杨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抱歉,刚把刹车当油门了。”
已经吓白了脸的漠北,嘴唇发紫并颤抖着,唯一尚存的理智在不停自言自语安抚自己:“冷静,冷静,漠北,你要冷静,师哥把刹车当油门,总比把油门当刹车好多了。”
杨阳一拍方向盘:“对嘛!你这话说得多正确~~~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达瓦里希。”
漠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内心复杂的情绪,面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用哄骗幼儿园小朋友的语调和杨阳好生交流:“ok,我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来,尊敬的杨阳师哥,请您老人家告诉我哪边是左边?”
杨阳认真思考了五六秒,举起了左手:“这边是左边。看吧!我还是分得清左右的。”
“废材你快拦着我,我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宰了这犊子。”漠北抓住废材的手臂,双眼布满了血丝。
“漠北~~~你有驾照吗?”废材弱弱地问,这厮简直是在做梦。
漠北:“如果我有,早把他一脚踢下去了。”
杨阳一拍手:“看吧,我们仨还是只有我会开车。”
“你那也叫【会开车】?在游戏室厅里随便抓一个玩赛车游戏的小朋友,技术都能把你碾成二向箔!”漠北说得咬牙切齿。
杨阳一脸有恃无恐:“我警告你,别凶我哟~~一凶我我就紧张,一紧张我就不知道怎么开车了。现在这里离下一个高速路出口还有很长距离,你们还是得依靠我把车开下高速的。”
漠北听了这话,一口气儿差点没缓过来,命都给丢了:“那就麻烦你老人家行行好,平平稳稳我们送下去,好么。”
杨阳表示谨遵吩咐。
那一天,漠北真切地感受到,豪车就是比一般车辆要好。车况都战损成那副德行,还能在在公路上极具个性地飞。是的,【飞】,字面意思。由于底盘轻,而且是辆超跑,在高速路上宛如磁悬浮般,呈现半飞行状态。
他开始怀疑,杨阳理解的【送下去】是不是送到地府下面去。
仓央废材躺在后座,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被颠晕了。漠北依稀记得废材昏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的车是不是马上没油了?你看那个仪表盘的指针都快偏成水平线了。”
杨阳看了一眼:“不是,那是显示车速的,你看啊,它朝右边偏,说明我们快到极限速度了。而这边这个,才是显示油量的仪表盘。”他一边解释一边用手去指。
“双手握紧方向盘!”漠北已经顾不上瞬间翻白眼、吐白沫、身子滚落在后座的废材了,他贴着杨阳耳朵狂吼着:“踩刹车,快减速!”
“遵命~”杨阳一脚油门,仪表盘的指针这次真的完全成为了水平状
——剧透小剧场——
海子:“杨阳师哥,其实已经很尽力在照顾我们的自尊了。”
漠北:“嗯,我不傻,我知道但我偶尔还是希望他能滚远点儿,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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